第十六章 言小事芳心費思量[第2頁/共4頁]

“不過是爹爹想著我年事漸長，也合該插戴些簪環之物，便挑了幾樣與我罷了。”黛玉心境猶自翻滾，聽得這話，心內便有些酸酸的，口中卻輕柔非常，手指且在那兩個小匣子上摩挲，半晌過後，方纔開啟。隻見這小匣子內裡四周且用錦緞墊著，一套是白玉的，玉質溫潤，一色兒圓潤，並無半點斑紋，倒是透著伸展高雅之意，一套兒是碧玉的，如同三月裡的春柳，翠色儂華，且籠著一層濛濛水汽，隻是順著那色彩砥礪成簡簡樸單的雲紋，非常美好。

春纖瞧著不免在心中度量一回，悄悄感喟：隻不過與小女孩兒的黛玉插戴，那林如海便擇了這般品格的金飾，一可見一片愛女戀女之心，可比明珠；二也是林家繁華，可見一斑。隻是世家朱門，背麵隻獨獨留下一個黛玉，竟也是可悲可歎了。

“總歸也是冇意義的事。”黛玉這才感覺心中有些欣喜起來，隻一雙如同秋水籠煙的眸子，倒是垂垂透出些清澈，又道：“我不過一時心中不安閒罷了，倒也冇甚麼。這些事，也隻能說我說與你們，也唯有你們與我說說了。”說到背麵，聲音便漸次有些寒微下去。

黛玉聽得寶玉兩字，便有些考慮，又聞說隻寶釵與寶玉在內裡，越產生出幾分不安閒來。但薛阿姨已是這般說了，她倒也不好推讓，又想著今番本身已是提了寶釵，並不好一眼不見就歸去了的，便也與薛阿姨再說了兩句話，方纔打起簾子往內裡走去。卻不想，她這一跨步一昂首，頓時就是怔住了。

春纖與紫鵑見著她如此，心內也是明白，忙上前來安慰一番。隻黛玉想著今番無趣，若多說了甚麼，倒是顯得本身斤斤計算，連一點子小事也存在心底，又有些不好說的狐疑，更加不言不語。春纖瞧著她如此，再一想那紅樓夢書中所述，心下一動，便倒了一盞茶送到黛玉身邊，一麵輕聲問道：“女人今番如此，必不是因為這花兒如何。到底不過兩枝花兒罷了，連我們都冇這等眼皮子淺的，何況女人。約莫你是想著周大娘與旁個遴選了去，隻獨獨捧個老邁的盒子，送了兩枝小小的花兒，竟是看輕了女人！”

紫鵑見著她又生了傷感，心中打了個轉，就回身取出林如海的信箋，遞給黛玉，且含笑著道：“女人何必說這些話？眼下就有老爺打發人送來的信箋呢。真有甚麼不安閒之處，說與老爺聽，心內也就鎮靜了。”

說來也是奇了，黛玉纔是走了一二百米路，天上便落了些雪珠子，一乾丫環婆子平日曉得黛玉身子弱，故意勸說一二，隻黛玉想著早日了了這事，便不歸去，她們也隻得湊得更緊了些，不過一射之地，竟是走了一二盞茶的時候，方纔到了梨香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