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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湛被他壓在身下，一床被鋪天蓋地遮著，說不出的憋悶，也說不出的放心，彷彿六合間就剩下這一張床，這一床被，這一小我。

這期間龍湛給擠兌到了最外邊，連靠近了說話都不能夠，他也不躁，就這麼悄悄呆著，隔著多少條人盯著三變，也不是那種不錯眸子的盯，是始終拿目光罩著人的那種盯，讓他盯牢了的，擺佈脫不掉那束目光，乾甚麼都在它的覆蓋之下，他微微蹙個眉他都曉得。見他起家離席，他便緊緊跟上。三變也冇說甚麼，二人一前一後冷靜走著，到了進了客間，關門落鎖換衣裳。

“要不是我爹被你們官府的人拘去了，誰情願乾這事兒！”

三變訕著臉應下，預備歸去清算東西，明日好上路。

“唔，觀主道號宗信，認得。如何？”

說到這兒，三變說不下去了，他也就六歲那年見過他爹的麵，十好幾年疇昔，記不清他甚麼長相，他爹臉上也冇痦子也冇斑痕，光淨的一個老白臉兒，頂多這時多出一部長髯毛！

“你才為了偷呢！”賊女大家小脾氣可不小，還炮仗似的，一點就炸！

“就、就當……”三變內疚起來，略一遲疑，心一橫說了實話，“就當是我三十六七的時候的長相吧！”

三變幾近給氣笑了，他微微一挑眉，問她：“這是瞧準了才動手的呀？”

“……陸弘景。”三變見多了各色人等，但對女子，當真不特長，他見得最多的是歡場女子，大多油頭粉麵，脂粉濃膩，說話拿腔拿調，顧九娘那樣天然去雕飾的，百個裡邊能有一個就不錯了。良家女子麼，要麼是老張媳婦兒那樣，潑凶暴辣，為一個銅板幾根蔥苗能和人撕一架的，要麼是老鐵夫人那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遠遠瞥見一次，比如神像普通的。以是麼，他對著這位李秀菊，有種老虎吃天，無從下嘴的冇著式微。

“龍湛。”

“官府都下了海捕文書了，你還這麼明目張膽的動手……”

老話說送君千裡終須一彆，他這串乾親，送了又送，說好了送到十裡亭就全數打道回走，可到了十裡亭，喝過了踐行酒，滿不是那麼回事兒！十裡亭都過了，都送到京郊了，還不回，說破了嘴皮也不回，還煞有介事地回說：“那誰誰不也冇走了麼，他不走，我們也不走！”

“……你要找的人……難不成是……”

陸弘景饒有興味地站在榜前仔細心細看了榜上那賊人的模樣——麵如重棗，眼如飛鳳，鼻如懸膽，雙眉入鬢，長髯飄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