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9 道途相爭[第1頁/共4頁]

沈哲子所乘坐牛車，厚壁夾層，內藏銅管，車底始終有炭盆烘烤，是以車廂內溫度差異於外間，隻披一件單衣，並不覺酷寒。坐在這略有顛簸的車廂中，對於當代大富人家在衣食住行上不計本錢的尋求適意，有了一個更直觀的熟諳。

坐在沈哲子劈麵的是他的堂兄沈峻，沈哲子二叔沈克的兒子，也是他們這一支年紀最大的，已經有二十一歲，已經插手過一次鄉議定品，鄉品第五品，隻是還未退隱。

沈家此次也不是白手來，隨隊運送一批錢帛，讓徐家往更北的吳郡去收買一批散糧臨時保持。至於更直接的米糧援助，已有沈哲子叔父沈克在武康親身集結，由徐家派人去運回。

聽到這號令聲，沈家部曲皆是鬨然大笑。

沈哲子雖不耐煩，但這就是他今次來烏程的任務，要幫場下那些不學無術的傢夥鎮鎮場子。不過讓他略感安撫的是，徐家人來報朱貢也呈現在烏程，大抵是想看看沈家如安在今次鄉議中大跌跟頭。

劉猛翻身上馬，站到沈哲子麵前：“天北風冷，郎君如何下車了？不過是與人產生些膠葛，小事一樁，不會擔擱路程。”

沈峻這個五品，實在已經很差勁。這還是在王敦一次反叛前議定的鄉品，沈家人多為五六品，因此老爹沈充氣憤，直接將時任郡中正的孔氏族人擯除出去。

徐家武勇之風另有一點彰顯，便是莊中竟另有一個專門斥地清算出的鞠場。時下蹴鞠還非官方傳播之戲，多為軍中練兵之法。競技性強，排兵佈陣亦有戰略，實心的球對技藝和體力都有極高要求。

共處一車廂中，目睹沈峻如現在苦，沈哲子反倒閒散的有些不安閒。目睹沈峻整張臉幾近都湊在書捲上，便忍不住安慰道：“大兄經義諳練，這是人儘皆知的事情，途中顛簸，正該療養神情，不宜苦讀。”

口裡乾脆著，沈牧又翻身上馬，將那仍在埋首抽泣的女子橫抱起來，對著陳家人喊道：“陳三，今次算我買你侍婢，等你到烏程再來見我，自會給你賠償。若被我知你在外惡言我家，你我恩仇便不好化解了！”

沈哲子不曉得將來陳霸先會不會另有機遇做天子，其父祖長輩會不會將這受辱一幕口口相傳下去？歸正沈家已是虱子多了不怕咬，不差這點小仇怨了。

看到陳家低頭認錯，沈牧才長笑一聲，將那已經在馬背上跌得幾近昏迷的陳家侍婢丟於道途。陳家人卻忿怨於懷，直接將那悲慼走來的女子推出去，似要籌算直接將之棄於鄉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