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樓桑傷逝[第1頁/共4頁]

劉恭跪伏於榻前，鼻子一酸，啞聲道：“阿兄，子敬來了！”

榻前，跪著一個約莫十來歲的童兒，長得眉清目秀，看著孃親淚如雨下，也把嘴一撇，嚶嚶哭了起來。

順著土黃的門路一嚮往前，便是村口。村口左邊不遠處有一桑樹，樹身數人合抱粗細，高約五丈不足。端的是枝繁葉茂，樹大根深。樓桑裡便由此得名。離桑樹不遠處有一宅院，時維蒲月，夏季炎炎，此時院中卻站滿了男女長幼，臉上神采焦炙，傷感，可惜等等各不不異。

劉弘心中盪漾不已，強行按捺住千頭萬緒，開口道：“備兒，為父不可啦。你今後，要多讀書，要敬親朋，睦鄰裡……咳咳咳，今後，必然要好好照顧你阿孃，她跟了我，冇納福，這輩子吃了太多的苦……”話音未落，中間劉氏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牆角一處滿布青苔的石階上，坐著一條雄渾大漢。一身玄衣短褐。常日裡剛毅的臉龐上，充滿了哀傷。炯炯有神的眼睛，此時也暗淡無光。此人恰是劉恭劉子敬。病人劉弘的胞弟。

院中，幾個老者聚在一起，悄悄感喟：“天可見憐，我陸城亭侯一脈，自先祖紮根涿縣起，數百年風雲到現在，好不輕易有幾分轉機。可惜大哥數年前卒於範縣，幸賴弘兒入了郡中為書佐，目睹著正受太守賞識，卻又不謹慎落水吃驚，一病不起。目睹著就不可了，唉，怎會如此？”

劉弘一脈，算是樓桑劉氏這數十年來最傑出的一支。昔年劉雄被舉為孝廉，後為兗州東郡範縣令，政績斐然，素有能吏之稱。可惜病卒於任上。有子劉弘，劉恭，一文一武，也算是後繼有人了。誰曾想，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朝夕禍福。劉弘退隱不久，與友出遊時不慎驚了馬，跌落河中。固然救了返來，卻今後纏綿病榻。半年以後，放手人寰。留下孤兒寡母，好不苦楚。

說到劉弘的胞弟劉恭劉子敬，眾老者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捶胸頓腳的感喟了好一陣。

固然之前早故意機籌辦，可事光臨頭，劉夫人仍然製止不了那痛徹心肝的傷痛。十幾年前她嫁入夫家，佳耦兩人相敬相愛，孝敬舅姑，生兒育女……疇前各種誇姣曆曆在目，現在夫君卻要先行一步，離她而去。自此便要天人兩隔，再也無相見之日。劉夫民氣如刀絞，一邊掉淚一邊哀怨：“朋友，你就如何捨得丟下我們薄命的孃兒倆啊！”

劉弘道：“子敬，咳，咳，今後多多看顧你那薄命的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