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南園遺愛(13)[第2頁/共3頁]
他蹲下來,坐在張府門前石階上,捧首低啜。
張彭祖還想張嘴問甚麼,被細察善觀的許平君阻了下來:“彭祖,病已說得對,我們先回吧,此處早已荒了,人跡罕至,方纔還是白亮亮的天兒,我們也不怕,現時天卻要黑了,若久滯不回,恐怕生出事端來。”
這類落空,長生不會再來。
張賀讚道:“病已做的很對!”因又說:“病已‘初時’這麼想,那‘今時’呢?”
他是翁須王氏的兒子。
少帝崩,翁鬚子立。
劉弗陵是他祖父劉據的庶弟,排輩算來,應是他劉病已的叔祖。
翁須翁須。
劉病已不解,略皺了皺眉,問:“病已不明白……”
劉病已紅著眼,抹乾了眼淚,從石階上站起來,回身去叩那銅輔首。
最後那一句便勾起了病已悲傷之事,他覺不幸的並非失了天下人奔而爭之的皇權禦座,而是……他失了母親,失了一家和樂幸運的童年。
劉病已當時大驚。
張賀忽問:“病已,此事……你如何看?”
“病已有仁者之風,若當年儲位傳之戾太子,病已本日……恐大有作為。”
張賀捋須思考……
他母親王氏,閨中諱“翁須”,少時嫁與史皇孫為妾,生了他。他出世僅數月,巫蠱事發,太子亡奔。他的父親史皇孫因要顧問出世僅數月的他,與母翁須留在博望苑,以後的故事,便是漢史再也繞不開的飾筆……
“病已,”張賀眼泛淚霧,“我怎會不信你所說?隻是……此事蹊蹺,如有訛奪,隻怕殃及池魚啊!”因再問:“病已,你確信那青磚所拾之處是在博望苑四周麼?”
少帝此時不過才十來歲,弱冠未及,恰是大好的韶華,又聽孃舅提及過,劉弗陵極其聰慧,治國有才,像極了孝武天子,股肱之臣若再好好幫手,少帝必成皇業。
那是他母親的諱。
翁鬚子,翁鬚子……
他雖才著屬籍未久,遠漢宮多年,但也明白這青鏽下藏蓋的七字是何意義。
翁鬚子立……
“老夫隻向皇曾孫出,”便手指屋門,道,“走出了這道門,老夫抵死不會再吐一言!”因歎:“唉,皇曾孫亦是不幸……”
長安的夜,沉寂又孤傲。
待家臣將劉病已帶進內堂,張賀很快便迎出來,見著他這模樣,非常吃了一驚:“病已,你這是如何啦?”
如此美玉之材,韶華無度,帝業無疆,這會兒卻有人刻字磚石,咒他死?
劉病已伏地慟哭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