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南園遺愛（1）[第1頁/共4頁]

這一聲“好苦”竟令人逼出了淚來。

天子持續道：“奭兒疼敬武，說是既已出了宮，便繞上林苑去，讓他瞧一瞧敬武。……朕不忍拂奭兒意，朕便允了。”

她滿麵淚痕，並不敢伸手。

她抹了抹淚，卻步不敢前。

剛纔派了人往上林苑裡一頓胡找，本身候在宜春/宮等動靜，左等右等，等不來敬武，反是等來了掖庭一道急召。

她俄然止步，昂首看著這宮殿，隻見簷角入雲，殿宇巍峨，彷彿幾生幾世之前，她也站在這裡。

——焉能不慌？

“此話怎講？”那婦人益發覺奇特，憋得心口咚咚直跳：“陛下多年未召我，本日竟連夜急召，婢下這會兒猜不準……與何事有關。”

她才行兩步，劈麵而來的暖氣除儘身上濕寒，舒舒暢服。若非陛下龍威盛極，教人驚駭，她當真想賴下不肯走了。

那小侍因說：“見了陛下毋須嚴峻，陛下問，你便答。需知需求好好答，每一字每一句，必得實言相述。陛下聖明，你若說壞了話，陛下俱能看破。”

她尚不忘行謁：“陛下萬年無極。”

“朕與你，多好久未見了？”

領頭一小侍牽一婦人倉促行來，噠噠噠，踩得枯葉碎屑哢哢作響。近了建章，這兩人才放緩了腳步，怕驚擾聖駕。

“這很多年，苦透你了。”天子的聲音深穩如鐘，彷彿從一十二年前的光陰傳來，是淺低的，卻字字烙在心。

建章宮巍峨都麗，城垣抱合。此一處宮室乃孝武天子於太初元年所建，武帝命工匠築飛閣輦道，直通未央宮。輦道兩側覆奇花異草，每至春夏之交，草木富強，暗香撲鼻。

這便是說，晚間陛下的確見太小公主。她有些衝動，這很多年，她隻當天子已經忘了她們，忘了近郊上林苑，還住著建章一顆遺珠。

言罷，便抹起了眼淚。

他似口含薄荷，出口扔是緩穩的語氣。天子竟伸脫手來，欲扶她起家。

她微一躊躇，輕提裙裾站了起來。便負手立一旁。

她隻覺奇特，因說：“陛下何時召見公主的？婢子卻不知。”再昂首，這才發明天子身居建章，卻未著冕服，這一身素色乃百姓常服，心說陛下莫不是從宮外剛回？

“呀？”那小侍大駭，因說：“那還得了！憑掖庭之人都曉得，敬武公主自還珠始，分上林苑，那是君上多少的無法！敬武公主雖這麼不鹹不淡地撂著，舉凡用度，悉為宮例，我們大家心中都有一杆明尺，君上畢竟念著恭哀皇後之德，待小公主亦是故意的。這會兒……這會兒……若君上曉得了，可如何辦？不免纏累宜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