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與子同裳 （一）[第1頁/共4頁]

“嗯！” 張自忠承諾一聲，無可何如地伸開了嘴巴。

“霹雷隆……”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俄然在夏夜中響起，將覆蓋在一片黑暗中的北平城，震得搖搖擺晃。

“不消了，大半夜的，彆再瞎折騰了！” 張自忠判定擺手，大聲製止。“老劉，老趙，你們把地上的生果撿一撿，然後下去歇息吧。天亮後，去請個專門洗地毯的工人來，看看這入口地毯另有冇有救。如果冇有了，我們該如何賠，便如何賠人家！”

“我，我，我去讚揚你！” 廖保貞被氣得渾身顫栗，衝著她的背影大聲望脅，“我要去施耐德大夫那邊讚揚你，老子從小到大，就冇見過你這類護士……”

“長官你……” 廖保貞這才藉著燈光發明，自家長官的身材，早就濕得像方纔從水裡撈出來普通，頓時嚇得魂飛天外，“大夫！快去叫大夫！你們倆都愣著乾甚麼，快去叫施耐德大夫！”

雪亮的燈光，立即穿過屋門，照亮了雙手掩麵者的身材。瘦，令人不忍細看的瘦，短短半個月時候，阿誰曾經像大樹般魁偉偉岸的張自忠將軍，竟然瘦成了一根斷折的高粱杆兒。曾經烏黑油亮的頭髮，大半兒數都變成了灰紅色，乾巴巴的像一團茅草。曾經孔武有力的胳膊和手掌，也像得了小兒麻痹症一樣，又細又乾。

自家將軍的狀況不對，較著的不對。如果說他先前像一個冇有靈魂的木偶，現在，則像病篤者迴光返照。如果這個時候他們倆服從號令分開，萬一接下來將軍有個三長兩短，他們倆即便身後做了鬼，都冇法心安。

“嗯！” 張自忠含著水銀溫度計，恍惚地承諾。

他該死！

“我隻關照需求關照的人！” 護士長的聲音從走廊裡傳了過來，像刀子般字字紮心。

“我們賠，我們賠還不可麼？彆喊了，你方纔也說過，長官需求歇息！” 廖保貞被數落得忍無可忍，紅著臉從口袋裡取出了花旗銀行的支票本。

“老子這就……” 廖保貞肝火萬丈，拔腿去追。張自忠的聲音，卻從床上俄然響起，“保貞，算了，人家說得對，我們把平時華侈的一半兒財帛花在弟兄們身上，也不至於丟了北平！”

“是！” 兩名衛兵想了想，慎重點頭。然後敏捷蹲身下去，清算地毯上的漿果和瓷器。

第九章 與子同裳 （一）

平靜劑會成癮，持續醫治下去，無異於飲鴆止渴！事理，他早就明白，德國大夫也曾經親口跟他交代過。可現在的他，死了和活著，另有甚麼彆離？或許，早一點兒死去，反而能夠早日獲得最後的擺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