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剪影[第1頁/共1頁]

人們不曉得他幾時分開的斷橋。隻是他走後，湖麵上漂起一片死魚。每一條死魚的眼睛裡都閃映著許很多多的遊人。

小夥子就拿出一支菸，叼在嘴上，竭儘儘力用勁地抽，象要一口氣把一支菸全吸進肚裡似的。他那醬紫色的臉就在煙霧中時隱時現。煙將抽儘時，再次將魚鉤甩到湖裡。魚飄兒便浪蕩著尋覓著位置。被騙的魚彷彿老在等候著，不一會兒，魚飄兒就又動了，湖麵上就蕩起圈圈波紋。小夥子拋棄手中的菸蒂，就又甩出一條魚來。這是一條紅魚，就象一朵素淨的紅花在空中舞動，晨光裡就劃起條條紅線。

橋畔有一垂釣者，二十多歲，小夥子留披肩發，穿牛仔褲，兩目癡癡地瞅著魚飄兒。長長的魚杆似一個傾斜的歎號，細細的釣繩又似一個垂下的歎號！兩束目光繫著阿誰歎號，眼眶裡就溢滿兩汪淚水，滴滴答答流了下來，又是兩串歎號！

小夥子並不急於摘魚。任它在魚鉤上演出。待 魚精疲力儘時，他才用手接住。然後久久地瞅。麵龐就急劇地竄改，由紅變白，再由白變紫。俄然閉上眼睛，將魚高高舉起，用力摔在地上。魚的靈魂立即到了另一個天下。這一摔，小夥子似仍未摔出心中的惡氣，又用力將魚踢進湖中，湖裡立即漂起一塊烏黑。

又過了些日子，湖裡就漂起一具女屍！

小夥子就又抽菸，煙抽儘，就又甩下釣繩。

此時，人無語，柳沉默。隻要風悄悄柔柔地拂過來，漫過一陣花的芳香。魚飄兒動了，又動了一下。小夥子如夢似的握住了魚杆，等魚飄兒再次動時，猛一甩杆，就甩出一條光鮮的白蓮魚。魚在空中打著吊兒，扭動著身軀，銀光閃閃，為斷橋平增了一絲春的情味。

陽春。晨光微露，薄霧如紗，白堤兩旁柳絲婆娑，柳煙如雲。鳥語花香中掩映著斷橋，也掩映著一個永傳不衰的斑斕故事，許仙白娘子似從斷橋上走了過來。西湖閃現一派人間瑤池。

小夥子眼睛似亮了一下，但立即又暗了下去。他敏捷抓過魚，連看都冇看一眼，就再次摔到地上。這條魚生命力好象極強，躺在地上仍未滅亡，請願似地甩動著尾巴！待小夥子揀起又補摔了一下，才結束生命。小夥子就又一腳踢進湖裡，然後呆呆地瞅著，心中彷彿藏著莫大的隱痛，嘴裡還喃喃自語著甚麼。此時，紅白清楚，兩條魚的屍身，兩條魚的悲劇就在湖上漂泊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