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指望[第2頁/共5頁]

周姨娘拿了個繡花的繃子，來薑采青屋裡閒坐，邊繡花邊說說話，薑采青看她繡的是一塊硃紅的杭羅，上頭繡的雙魚戲珠，周姨娘繡工很好，細精密密的，單這一小塊料子，也不知多久才氣繡好。

一碗蔘湯先下了肚，綾姨娘便陪她去院裡走動了兩圈，絹姨娘帶著丫環又端著托盤來，纔算是端莊早餐。紅豆粥，青麻餅、葷素包子、蝦仁春捲、魚肉餛飩、幾樣甜鹹糕點，每樣量都未幾，琳琳朗朗的，小碗小碟子竟擺了十幾樣。薑采青比較愛吃蘿蔔，蘿蔔絲餅、蘿蔔卷、蘿蔔糕、蘿蔔丸子……可週姨娘再三地叮囑，藥性十八反，人蔘忌萊菔——萊菔是甚麼？可不就是蘿蔔嗎，早餐晚餐便都不能有蘿蔔了，薑采青隻好午餐時候叫廚房做了蘿蔔來。

柳媽媽低頭承諾一聲退了下去，綾姨娘和絹姨娘端著托盤出去。這些日子薑采青中間看著，絹姨娘大略就是個誠懇本分的木訥性子，綾姨娘則是有一種骨子裡的奴性，有點像紅樓夢裡頭那花襲人，約莫是從小作為丫環被吳野生大的原因吧，張家伉儷喪事的時候，她幾次哭得昏迷撞頭，頭七當晚在吳娘子房裡悄悄哭了半夜，感受要說她對張官人有豪情，倒不如說是對吳娘子的豪情更深一些，的確讓薑采青嗅到一絲百合的香氣了。

薑采青便叮嚀雪錦道：“雪錦，你去前院知會一聲，今後家裡的丫環仆婦，冇有我和周姨孃的話，不能隨便出門。”

便隻要薑采青理直氣壯地常常睡到辰時，卯時幾近都冇起來過——這大夏季的，她一個“妊婦”，早夙起來做甚麼？所謂孕期症狀，嗜睡、挑食約莫是最好裝的。

那一聲輕歎，卻像是用儘了心底的力量，叫薑采青不由得也悵惘起來。她忙安撫道：“銀瓶姐姐放心，天無絕人之路，你我總不會餓死的。”

起來也是無所事事。張家左不過這幾個女人過日子，人丁實在簡樸，鋪子裡每月來稟一兩回賬目，又是農閒時節，莊子地步也不消多管，這宅子裡頭一天到晚也會來回一些打油買鹽的小事情，利索叮嚀了就是。

想那周姨娘千丁寧萬叮囑的，常常說些為了孩子、養好身子之類的話，廚房裡乃至撥了個婆子去，專管一早一晚燉蔘湯，傳聞要提早兩個時候小火燉著。幸虧是甜的，不然非論它多補，薑采青怕也不肯意一早一晚地喝，所謂口腹之慾，口感畢竟是擺在前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