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錄】楊風 玖[第1頁/共3頁]

呼吸之間，他嗅見了故交的氣味。

山顛之上，他目光下移，隔著千萬虛無對視眾生。靜氣輕身，他身子浮空而起，禦風前行，順著山下的古道一起往東，逐步也就冇了身影。

也不知是驚駭到忘了逃竄還是怎的，她愣在原地，不躲不避不閃不逃，那雙眼睛，直勾勾地望著他的臉，也不知他的話是否一一入了她的心。隻見她愣了好久，枯涸的眼中泛出了光，乾裂的唇微微動了兩下，嘴角明顯已經揚起了笑，倒是一種說不出的苦楚。

那不就是阿艽麼？

那花開得非常都雅，紫蕊白邊，連身為樹妖的他都冇法叫出這花的名字，隻曉得數年前的阿誰溫婉俊朗的少年，每次來看她，都會為她攜上一束。

楊夏風垂著眸子看她，他看不到她的臉，卻聽她哭得悲傷，內心冷不丁一顫。

“我永久也等不到他了。”許是哭累了，她鬆開他抬手拭淚，卻仍止不住地抽泣，哽嚥著的腔調吐字不穩，至始至終，她都冇能將頭自他身上抬起。

“放心吧，你想要的，我替你取來便是。”

新墳舊土，他站在遠處張望很久，直到那雙白髮鴛鴦拜彆以後才走近，望著碑上的名字入迷。

他未曾記得她的生辰八字，也就懶得添上，就當作她未生未死，恍忽之間，不過是他本身胡想出的一場長夢罷了。

她死了，在她歸去以後的第二天。那郎中曾經說過，她的身子撐不過本年春季，怎料一語成讖，她真的冇能熬過這個春季。

她昂首看他，張了張口，還冇說話，卻整小我撲上了樹軀，聲淚俱下，哭得帶雨梨花。

麵前綠光一閃，白煙隨長風散開，不見楊樹，卻見一綠袍青年站在麵前，笑得溫婉。

起家拜彆，卻又在半晌以後返來了，攜著一束野花，用細藤謹慎綁好，端端方正地放在她的墓前。

他盤腿坐在山顛的裸岩上，低著眼看山腳古道上，一列殯車扯著哀樂自村中慢悠悠地駛出，那張草蓆，草草裹住了她的身軀，乾癟慘白的手腕張露在外，也不知那張臉究竟是笑著的，還是哭著的，又或是走得安靜無痕。

楊夏風將眼睛伸開裂縫，隔著眼睫的影子朝下俯視，遂薄唇一揚，卻又忍不住蹙起了眉梢。

“那就彆等了。”他開口，怎料真的喊出了聲。聽到聲響，她行動刹時僵了下，旋即昂首望他，那雙眼睛，明顯流著淚，卻也這般乾枯，纖微的血絲自她眼角分散開來，彷彿下一步，便要自她眼中擠出血水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