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相首風波[第1頁/共5頁]

桃枝最後做了些掃尾，將打碎的硯台捧在手裡出了書房，隻覺天氣暗淡，風淩草木，濃雲排日，已是四月天，卻不知從何冷風貫廊，吹得桃枝一陣寒毛倒豎，心灰意冷。遊廊裡的光芒很不明快，桃枝又走得心不在焉，恍恍忽惚間，幾乎被台階絆摔在地。

“如許好的衣服，我可想留著與郎君幽會時穿呢！”瘦婢女眼泛綠光，似要跳入這畫中去。

桃枝倉猝陪笑著道：“有勞姐姐了。”

桃枝氣來，又放眼再瞧這工筆人物，連髮絲神韻也形貌得惟妙惟肖，不由得便去揣摩扶瑄落筆時的豐采，該是何種楚目含情何種流連盼目，一時候愈想愈急，愈急愈氣，不由氣極轉悲，渾身顫栗，最後泣出聲來。

步至書房門口，桃枝見雕門虛掩著，便邊撫花瓣邊輕聲喚門，候了半晌，卻見無人應對，桃枝不罷休，提了提聲又叫了一次：“公子在裡頭麼？”

桃枝瞧了一眼蓮心眼色，隻見蓮心幽幽探道：“姨娘，桃枝來了。”

不時，蓮心又打著簾子出來了，在屋門口招了招手，叫桃枝出去。桃枝隨在蓮心身後一徑來了裡屋，見趙姨娘正端坐於軟塌上閉目誦經。

婢女們跪俯在通鋪上圍攏來瞧，隻見通鋪上二列放開了六張畫著女婢的滿身像。每一幅裡的女子都身著時髦的對襟寬擺裙，六套服飾大同小異，精美非常，擺下墜著分歧色的杏桃緣飾，腰間繫著繡絲帛帶，裙色也是明豔很多的條紋間格色。婢女們多是貧苦人家來賣力，平生也隻見著烏衣巷內來往的夫人蜜斯穿這等精美華服，現在扶瑄公子卻要給大師都購置一套。

疇前公子去那裡倒還跟她報備一二，現在連魂也叫阿誰初夢勾走了，桃枝心中憤怨不平卻又無處撒潑，隨便一腳，揣在了書案腿上，卻不料她這腳力量甚大，案上本已壘得岌岌可危的書稿經這一踹紛繁揚揚如四月飛絮飄落一地，桃枝慌了神，倉猝扔了花束俯身去拾，卻又因過用心急回身時衣袍袖擺勾落了墨硯，劈裡啪啦，兩瓣碎硯無情地滾落於桃枝腳下。

婢女們雖是粗鄙之人，但腦筋也不笨拙，見著扶瑄含情脈脈的眼神，內心也瞭然她們滿是沾了初夢的光了，便三言兩語問著初夢中意哪件。

“聽蓮心報來你有些事要與我道？”趙姨娘心氣安靜如水。

“卻不巧讓貓兒闖進書房打翻了硯台染了汙漬毀了。桃枝也恰是去抓貓兒之時才發明的。”

趙姨娘聽罷長“哦”了一聲，還是是端持自斂的平平神情，桃枝隻恨方纔一氣之下將畫毀了，不知趙姨娘置信與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