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總角之好（一）[第1頁/共4頁]

周瑜跪直了身子，指天誓日道：“周某以周氏一族之名賭咒，昨日之事並非伯符之意！請陸太守查明，莫要一時打動，令親者痛仇者快啊！”

雷聲隆隆，堂中卻鴉雀無聲，院外百姓淋著瓢潑大雨，瑟瑟顫栗，卻忍不住低聲道：“話是冇錯，可若旁人領受了舒城，陸太守就冇法做太守了……”

“親者痛仇者快？我廬江八百軍民，便這般枉死了？即便不是孫伯符授意，那程德謀亦逃不了乾係！若孫伯符將程德謀手刃，老夫便不再究查於他，如何？”

看到孫策這副狼狽相，周瑜不由責怪：“這麼大雨，如何不歸去？傻戳在這裡，也不曉得躲躲？”

“若真是孫少將軍授意，程將軍會隻帶五百兵士攻城？若孫少將軍真下定決計屠城，現下舒城早已寸草不生了！”

“不強攻？如果不強攻，我舒城二百布衣，五百兵士又是為何而死？”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舒城有難，公瑾不敢置身事外。”

雷聲震震，大雨滂湃，潺潺雨滴串連如線，從飛簷上不住滴落。巨蒼幕雨簾下，百名守城兵士恪失職守，手中箭矢對準著城樓下那孤零零的人影。雖相隔百丈，卻還是被那人派頭所殺，守城兵士想起周瑜進城時孫策撂下那一席話,隻覺喉頭髮緊,執弓的手不由微微發顫。

陸康寂然坐倒，笑道：“真是個孩子般的玩話，你們纔多大？人生漫漫數十載，隻要到老夫這個年紀，才氣說，再不會變了……”

陸康端起酒罈，抬頭痛飲：“公瑾，你與我說實話，昨日攻城，到底是不是孫伯符那小子下的令！”

“程將軍他難受鞭撻之辱，在獄中撞牆本身，天靈蓋都快撞碎了……”

周瑜拱手一揖，跪坐案前的軟席上，望著陶碗發怔。陸康一挑壽眉，問道：“如何？怕有毒？還是洛陽的杜康酒喝慣了，嫌棄故鄉這一碗薄酒？”

孫策身子一震，目不轉睛地盯著城門，隻見霹雷一聲巨響，索橋緩緩下落，雨簾後閃現一個清絕出塵的身影。

“但是……”韓當欲言又止，麵露難色，好似有甚麼難言之隱。

幾位孀妻看到周瑜，情感幾近失控，哀號不止。陸康站在一側，沉聲道：“公瑾，你能將這三個孩子送返來，老夫非常感激。隻是大戰當前，訂交不宜，你請歸去吧。”

周瑜緩徐行入靈堂，神情愀然，行至靈位前，他深深一揖，而後從護靈孺子手中接過三炷香，插在了牌位前的香爐中。

天光漸暗，孫策的麵色愈發烏青，那最壞的結局不住在腦中迴旋，每一瞬的等候皆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