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求死[第2頁/共3頁]

成敗在此一舉, 死生亦不過一念之間。他現在的決定, 乾係著是從龍之功一夜飛黃騰達，還是功敗垂成百口作了刀下魂。

他抬起眼，與泰安四目相望。

她看不清佛的神采，卻也知慈眉善目標那巨像安慰世民氣中統統的不平。

十年後一念長進，機遇偶合下向大殿下獻了殷勤，卻又引發李彥秀的思疑和警戒。

裴縣之深深吸一口氣，問出最後一句話：“公主，明日中秋夜，駙馬當真會死？”

“而你的牌位，在這裡。”

泰安的心臟撲通撲通直跳，竟比方纔去見裴縣之時還要更嚴峻些。

“返來啦？”她歪著頭，眨巴著眼睛，學著之前的本身那樣坦直又坦白，“你兄長弟弟但是欺負你了？”

天氣垂垂泛白，泰安蜷成小小的一團躲在窗前。

裴縣之最後一絲疑慮，仍在擔憂曾經天真懵懂的公主，是否能夠放棄昔日舊情痛下殺手。

泰安卻在越來越大的雨滴當中咬牙前行，直到興善寺北廟門上“寂靜國土”四個金字若隱若現，直到她恍惚著的雙眼模糊瞥見天王殿的金剛牌坊，才旋著身子停下腳步。

裴縣之此時不過是剛過而立之年的從四品官，在禮部賣力祭奠皇陵事件，既非天子近臣, 又未曾執掌重權, 最多不過跟在上峰以後依著叮嚀做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紙卷一樣的身材，被泰安撕下一頁裙邊，捲成小小一炷焚香。

本來清楚可見的月光卻越來越恍惚，被灰玄色的天空中飄來的一朵朵濃墨溢成的烏雲遮住。

阿蠻。她默唸著他的名字，腦海中支離破裂的影象，卻拚集不出他臨終前的模樣。

她一瞬不瞬地看著裴縣之翻身上馬，肥胖超脫的背影在她的視野中漸行漸遠。

他用“駙馬”二字，已是意欲勾起她的舊情。

夜雨中的寺廟格外安寧，她順著正殿，一點點地朝後走，穿過濃隱蔽月的柏林，迎著夜雨中紛繁落下的紫藤花，一步步踏進了森嚴的法堂。

哪知十年前一念美意，竟趕上如許事關鼎祚的大事，落得現在進退兩難的了局？

“李家…必然會死。家國天下，裴大人莫忘了，我始終都是大燕的公主。”

泰安悄悄轉過身，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暗影，遮住她的眸光。

泰安深深拜倒在地，略有哽咽的聲音流露了她最後一絲的脆弱：“十六歲前，泰安活得天真懵懂事事無憂，大廈將傾而不自知，乃至失卻盧燕江山，泰安難辭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