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入城[第1頁/共3頁]

城中百姓聞聲早早遁藏，十萬燕軍於城外佈陣齊聲吼怒，錢大人本就是五城兵馬司的都批示使，此時參軍中站了出來，朗聲對鎮守外城的軍將曉之於理。

勢如破竹的他，和大廈將傾的他的父皇。

太子平複表情，長出一口氣，又問道：“來遞動靜的人中，可有裴家？”

到得此時，朝中眾臣已將情勢看得一清二楚，又素知天子品德，早已經暗中做好了籌辦。太子人在城外駐營休整，卻已經接連數日都能接到京中有舊的人家示好的動靜。

李將軍的聲音越來越低。

一柱香的時候, 裴安素垂眸看著空中, 陽光穿過空殿，滿室的浮沉好像星光點點。她溫馨地等著，直到天子的呼吸漸漸規律, 才起成分開。

晉地守軍大多是大司馬陳克令的舊將，亦或與晉中豪紳秦家有私。

太子攻城當日非常高調。

“…左監門衛袁斯已與臣私交甚篤，以往東宮遞送物件，多從他手中行了便利。”李將軍麵露寬裕，輕聲說，“家中下仆昨夜來此，托我向殿下表白心跡，念在昔日的情分上…”

天子為人偽善陰晴不定，龍威一怒, 便將陳家和秦家斬除了潔淨。

太子麵上淡淡，握筆的指尖卻情不自禁用力泛白，被謹慎翼翼站在一旁的錢將軍看了個正著。

一場勤王的血戰，被太子生生轉成了班師的慶功。

唯獨缺了，太子妃裴安素的母家，清流一黨的魁首，中書令裴郡之。

時隔多年，他驀地想開初遇泰安時，她握著小小的拳頭，忿忿不高山痛罵：“我朝養臣子百餘年，舉國顛覆之時卻無一人保天子死社稷。瓢潑大雨中的金鑾殿下，烏壓壓跪了滿地昂首的降臣…”

而與此同時，金鑾殿上的天子正在壓抑著心中滿腔的肝火，臼齒蹦出了聲響也不敢分開嘴唇，恐怕本身的下一句話便是將裴家滿門抄斬。

前後月餘, 燕軍已至蒲州, 間隔京師長安，不過一條渭水之遙。

裴安素麵不改色, 悄悄側立在天子麵前, 聽著他哽咽的聲音垂垂減弱, 終究變成藐小的鼾聲。

落日之下，昭陽殿滿室喧鬨, 空曠得連一根針落下都聽得見。

他語帶調侃，似笑非笑：“錢大人反了，您殺了他百口，又可曾見到他有變了主張？您真若真想拿京官家眷來威脅人，倒不如披掛上陣，禦駕親征更能鼓勵民氣？”

太子站起家來，目光落在李將軍的肩頭，又溫言問道：“肩膀上的傷如何了？待入京以後，定要宣宮中李太醫替你好生瞧瞧，萬不成落下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