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草人[第1頁/共3頁]
而本來房中的那張黃花梨方桌,現在已換成了一張紫檀書案。
就連天子也有所耳聞,戲謔小太子道:“我兒現在心繫才子,日日瞧著一麵屏風睹物思人,相思之苦可還好受?不若與裴家議訂婚期,早些將裴氏娶進東宮?”
秦繆腦海中仿若鐘聲轟地一聲,膝彎一軟, 幾乎驚得跪下。
初初入宮的沈采女承蒙帝寵,已被連升數級擢至婕妤,與琅琊王氏出身的王昭容分庭抗禮。
宮中大監口口聲聲說是“聖民氣念昭儀, 施恩秦家”。但是秦繆隨車一起哀哭至奉安太廟,冬末時分渾身大汗,稽顙以後幾難起家, 實在遭了一通大罪。
閣房暗淡,秦繆做夢也冇想到那竹蓆以內, 竟會是一個半尺來長未成形的胎兒。小小的身軀青紫交集, 清楚的血管肉眼可見,伸直著的小手和小腳上長著長長的指甲。
自父皇有了新寵,他跑皇後宮中愈發勤奮,不但恭謹一如既往,反而更加添了幾層親熱。
秦老淑人坐守家中,瞥見那輕飄飄的、詭異的一卷竹蓆,連眉頭都未曾皺一下,親手將卷席一點一點地展開來。
本日一起上,她曉得內侍相到到處有眼線,仗著小太子不敢在路上與她回嘴,便起了促狹的謹慎思,爬到了小太子的衣領邊,嘰裡咕嚕吐槽他。
秦家防備著帝王和太子,正如帝王和太子防備著秦家一樣。
花團錦簇的繡屏以後,恰是泰安徐行走了出來。
言語之間儘是保護,更是坐實了他一往情深的名頭。
皇後放手不睬事的數月間,沈王兩位新寵嬪妃冒死在宮中安插眼線和人手的時候,一貫低調的小太子也在悄無聲氣地蠶食著宮中的地盤。
泰安彎下腰,一麵細細打量屏風的繡工,一麵不客氣地回懟小太子:“誰挑三揀四啦?我又冇嫌棄你甚麼,隻是照實直說嘛。這透綃的屏風,要用金線來繡纔不會喧賓奪主,偏你尋來這一麵,五顏六色的都是花兒,也忒豔俗了些。”
與此同時,年青的天子有了新寵。
數月時候,東宮已經大變模樣。
他被她連續串的囉嗦吐槽氣得狠了,一氣兒將她“稟性嬌縱,發憤矜奢”的壞風俗數落了很多。
泰安伸手扒開繡屏,暴露彆有洞天的一方六合。
而幾近與那喪儀同時,秦家埋守在城南亂葬崗的仆人等來了一隊太子的近衛, 眼睜睜看著一卷竹蓆被草草埋在一株垂柳樹下。
但是此時東宮內,那傳說中對太子妃密意滿滿的小太子,正耐著性子衝著那張精美的繡屏前麵哄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