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儘,心事已隨花事了[第1頁/共2頁]
卻不知,善琴者,會死於情。
都道,善泳者,死於水。
她怔怔地望著那張臉,隻覺六合頃刻沉寂,唯剩下那雙豪氣逼人、灼灼如電的眼。一旁的宮人推了她一把,她纔回過神來,趕快入坐操琴,琴音嫋嫋如清泉,她一顆少女心卻再難安靜。
公然,圖窮匕見,白光一閃,大殿內鬨作一團。
“你叫甚麼名字?”嬴政走到她身邊,聲音暖和。
那天,她同平常一樣抱琴進殿,卻被奉告大王臨時將宴會改在花圃,她便迎著習習薰風,朝那片姹紫嫣紅走去。
嬴政看著她淡青色的衣裙,淺笑著摘下她髮髻上的銀簪,在琴尾刻下一行小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荊軻覲見那日,王宮的天空莫名呈現一團陰雲,覆蓋在正殿頂端,非常沉悶。她坐在琴座上,看著荊軻手捧卷軸,一步步向嬴政走去,心底莫名出現驚駭。
“永不悔怨。”她昂首看他,笑若微風。的確,她忘不了荊軻那仇恨的目光,但她更難健忘的是那年初春,桃紅漫天、梨花點點,冷傲的男人坐在高台上,刀刻般的嘴角帶著點落拓的笑,一雙眼睛通俗如海,她望了一眼,便深陷此中,再也冇法自拔……
他是高高在上的秦王,她是寒微卑賤的琴女,再深的愛戀,也隻能埋在心底。
“琴女。”她低著頭,輕撫瑤琴。
多年後,嬴政抱病,擺佈漸起異心,鹹陽宮不複昔日的安靜。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她想到亭閣上操琴的風雅琴師,欣然承諾。
她服膺師父的話,進宮後謹慎行事,除了入殿操琴,便是在屋中練琴,宮人乃至不知她叫甚麼名字,隻喚她“琴女”。漸漸的,她也健忘了本身的本名,隻在這孤單深冷的王宮裡,做一個平平度日的琴師。
她幼時便極其聰明,守在父親的病榻前,折了一片樹葉,吹著小曲為他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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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目光卻不甚擔憂,多次和母親籌議讓她拜師學藝:“在這亂世當中,須有一技求生纔好。”
她撥弄琴絃,將琴絲化作情思,在大殿中儘情纏繞連綿。她看他宴請群臣,也看他借酒消愁,心疼他糾結的眉宇,愛他自傲又狂傲的笑容……隻要他不嫌煩,她願平生以琴為伴,伴他一世清閒,一世安好。
她望向嬴政,他臉上的惶恐之色已經褪去,對她淡淡一笑。這一刻,甚麼都不首要了,即便被人鄙棄又有何乾係,隻要他安然無事就好。
嬴政傳她進殿操琴,一曲彈罷,他悠悠感喟:“琴女,你可曾悔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