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漢的天空】[第1頁/共6頁]

韓家父子相互看了一眼，心下惻然，看來這位小郎君腦筋傷得的確不輕，連米值多少都忘了。還是由韓駿謹慎答覆：“三合米，恰好夠煮這一碗。”

張放的肚子確切餓了，但是此情此景，讓他如何下嚥？

從某種程度上說，實在張放纔是鳩占鵲巢，而那陰魂不散的靈魂，隻是想拿回本身的身材罷了。但事關存亡，哪有甚麼好謙讓的？誰都不想當孤魂野鬼不是？

張放適時感慨道：“驃騎將軍神績，實令我等先人欽慕，恨不能與其並肩馳騁，擊殺胡虜。”

張放搖點頭：“給囡囡吃吧。”低頭大口將粟米粥倒入嘴裡……

入夜，張放久久未能入眠，並不完整因為茅舍的腥腐之氣、床板的堅固硌背（實在韓家對他很不錯，專門騰出了一個單間給他，韓氏兄弟二人與老父共擠一間），更有身處異域的不安。這類感受像回到十六歲那年，第一次離家，在一個陌生的都會裡打暑期工。現在這感受愈激烈，畢竟這裡是一個超越了上千年的時空啊！

張放朝青琰點頭請安：“多謝你送來的鳥蛋。”

耆老攜著青琰，跪坐於青蒲編成的草蓆上，與張放相對而坐，相互見禮。

兩個甲子就是一百二十年，恰好是西漢中期啊！張放大喜，如果當真是建國兩個甲子，那麼漢武帝該當在位了，或者，已經故去。為進一步肯定年份，張放似是隨便說道：“百年以降，若論功勞，怕隻要武天子才氣勉強與高祖比擬了。”

不錯！張放上半夜在睡夢中，就一向在與一個死人……精確的說，是一個死靈魂決死鬥爭。

張放一句問話更令韓家父子及韓嫂子鼻子為之一酸，幾乎掉下淚來。他問的是：“三合……那是多少？”

韓重一邊稀裡嘩啦喝著稀粥，滿臉享用，一邊猛點頭：“我大兄但是青溪聚最好的獵手，隻要他上山，總不會白手返來。”

張放看動手中黑乎乎且豁口的陶碗裡黃燦燦的粟米粥，再瞧瞧韓氏兄弟碗裡的稀粥混荼菜（即苦菜），一時說不出話來。

韓氏兄弟一齊握緊雙拳，麵色鎮靜，均道：“恰是如此，恨不能早生……早生……”

張放眺望天涯那一鉤彎月與幾顆泠泠星子，輕嗬出一口白氣，驀地鼓起一種莫可名狀的孤傲感。

韓重指著鳥蛋啊啊兩聲：“這是前日青琰從東角那棵大樟樹上掏來的，本來說要給阿離……噢，給小郎君正屬該當。”

推開籬笆門後，聽到動靜，裡屋走出一揹著嬰兒的婦人。身著裰滿補丁，漿洗得很潔淨的粗布短襦，邊幅平平，麵色黑中透黃，這使得她看上去比實際春秋大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