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不眠之夜（六）[第1頁/共3頁]

“嘖，這小子。”

踮著腳尖落到一處樹冠上頭，馬小玲輕歎一聲，又深吸一口氣，旋即目光一凜，臉麵上的無法擔憂十足一掃而光，雙手在腰間一陣摸索，各抽出六張符紙，甩開雙臂往擺佈一拋，一十二張符紙在她指尖跟前燃成灰、淬出煙，餘燼在灰玄色的煙幕中扭成了一十二隻四腳苗條的無目黑貓。黑貓式神們四爪騰空虛踏，禦風而行，展開扇形包夾的陣型，直直地往幽藍火光最旺最盛的位置撲去；馬小玲口中又咬著四張符紙，擺佈手食中兩指各夾著一張，秀目微合，屏息靜氣，就這麼如樹木往天空探出的一根多餘枝節般，在淒黃的月色底下矗立。十二隻黑貓式神越去越遠，離目標越靠越近，忽地，“喵！”的一聲——天然不是真的貓叫，這隻是式神與術者之間的共鳴，在大腦神經元中激發的幻聽效應——馬小玲回聲而動，雙手指頭旋動，將指間撚著的兩枚符紙旋成了兩團渾沌，而後指頭一挺，那兩團渾沌便在她的意念節製之下擴大成型，左手那團變成了弓，右手那團扭成了箭，一頭中長髮早在打鬥中散開，現在頂風飛舞，好似一麵烏黑如墨的大纛，為現在拉弓搭箭、架成蒙著層淒黃的一個“卜”字的馬小玲敲響了無聲的戰鼓。

密林之下，一道小巧身影，左閃右晃，矯捷地在班駁光影之間穿越，踩著散在地上的月光、蹬在一塊巨石上、踏在一棵細弱樹乾上、撲騰地在樹冠踢出一腳，窸窸窣窣抖落一地綠葉，這身影已然穿出了暗綠色的樹葉棚頂，紮到了半空當中，在滿月之下，凝睇著不遠處殘虐著周遭的暗綠和慘黃的一片幽藍火光。

“咻”、“咻”、“咻”、“咻”。

來人恰是馬小玲。

尉遲太豐又暴走了。

失了籌劃的烏黑箭矢破風而去，彷彿不受重力和氛圍阻力的感化，在空中拉出一道筆挺的玄色細線，眨眼之間，便無聲無息地射入了幽藍火光之間那團詭異古怪的笑聲當中，恁地惹起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嘯。詭異笑聲的泉源尚將來得及掙紮，第二箭亦已悄悄來到，不聲不響地埋進了它的肩頭，旋即第三箭、第四箭——額、肩、腹、臂四周吃痛之下，那幽藍火光中的詭異笑聲頓時變成了平常的哀嚎，嗚哩哇啦，襯得周遭那片被幽寒火舌掃淨了活力，隻得乾癟、枯朽的林地更加陰沉。

將口中銜著的四張符紙悉數打儘，馬小玲將手中法力化成的黑弓順手一拋，腳尖一點，也將本身化成了一道箭，在富強的枝葉上頭踩出一道肉眼可見的凸起，氣勢洶洶地往那團哀嚎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