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蟬玉琀與紅信石（十六）[第1頁/共3頁]

旁觀了好久的師父忽緊急起來，催道：“卯時將至，安慰感唸的話一概莫再提了，快些飲藥要緊。”

師父攤了攤手，提起櫃檯上空空如也的湯藥罐子向他們揭示：“我那裡另有甚麼體例，湯藥罐子空了，你們都瞧見了。”

而此時，如果我冇聽錯，他當著世人，彷彿是在感慨本身罪有應得。這話竟不知從何而來。

起初，我和師父在王村轉悠時，我就起過狐疑，這個村莊為何不事稼穡，現下我算是明白了，他們本來底子就不是甚麼莊稼人，又那裡會耕耘蒔植。王滿的孫兒大英讀書受教，在鄉間看起來那樣奇特的事，也能說得通了。

我想透過王滿的影象，看一看靖康之難的景象。

不，豈止是懂禮，有些時候，我幾近感覺他就是那簪纓清貴的士族大師出身。

他的話很快便得了呼應，每碗湯藥都勻出一點到那空碗裡，空碗很快就滿了。

想來冇了蟬玉琀的感化，他們不但記起了本身已然亡故的究竟，連身故之前的那些事，也都垂垂記起來了。那位裡正，也不是甚麼裡正，是個叫甚麼中書舍人的官。我不曉得中書舍人的官大不大，聽起來是能在天子跟前行走的，我猜測這官銜必然小不了。

一向沉默不語的王滿突然發作了一聲長哭，“噗通”一下跪伏在地下，“不值當，不值當啊。我……我不值當你們這般對待，我對不住你們。”他一麵痛哭流涕，一麵衝著他們重重地磕下頭去。

我猜疑地看了看師父，師父倒冇一點兒訝異，事不關己，安閒旁觀。

本來是北方皇城裡的大官，在國破之時，不肯珍寶落入金人之手，帶了族人出逃南邊，本想隱姓埋名在鄉野，世代保護，然不測一同暴斃，是他們所未曾猜想到的。

我本來在內心直替王滿不值可惜，說實在的，裡正乃一村之長，一族之首，我見過很多的裡正，王滿絕對是我所見過的裡正裡頭最好的。他替村民們求醫問藥，一顆心全懸在他們身上，乃至是他的辭吐舉止，也比平常裡正懂禮很多。

我心底悄悄驚呼，本來他們在百餘年前就已亡故。但是因那蟬玉琀，他們被監禁在王村，不知時候，不知年代，隻當是數日前才染上的“怪症”。

“雁兒飛，麵北行，伴我君王莫轉頭。雁兒飛，待南歸，靖康舊人不像人。”我從他們的話中考慮出整樁事的委曲，俄然想到二英唱的兒歌，金人破城，這是靖豐年間的事，二英說她和玩伴們隻會唱這個，那便是說，他們都是靖豐年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