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銅雀簪與豬膽膏（五）[第2頁/共4頁]

徒弟彷彿並不想同她多酬酢，揮手製住。“吳甲。”他謹慎地捧著盛了淚滴的粗陶碗，背身回櫃檯裡，順勢隨口道：“好生送出去。”

我駭得幾乎驚叫出聲，可我又怕真叫出了聲，那變了模樣的李氏便會留意到我，隻得捂住了本身的口鼻，往櫃檯裡縮了又縮。

不等徒弟答我，店鋪外俄然一聲驚啼，茱萸巷不知誰家的公雞搶著宣佈了新一天的到來，數道精密微小光自門板的裂縫間擠了出去。

再去看李氏，她一臉茫然地從地下站起家，摸了摸眼角殘存的淚水，低頭莫名地瞧了幾眼手指上的淚漬，一扭臉瞥見一旁的徒弟，她忙不迭地衝徒弟施禮，彷彿初見。

“你既已舍了塵凡，萬般皆與你毫無乾係，再待你吃了湯，將他忘潔淨了，便更不會在乎這些。”徒弟蹲下身，端著湯碗凝睇著李氏已全無人形的模樣：“即使貳內心有你，你現在這地步，可還敢去見他一麵？”

“但是……是誰在銅雀簪上淬的草烏頭汁？為何要這麼做呢？”我還是有些想不透。

徒弟走回櫃檯背麵，悄悄一拉便將我從櫃檯邊角拉了出來，“阿心，她能瞥見的，你亦能見，去看看她眼裡都有些甚麼。”

徒弟放動手裡的正清算著的藥屜，昂首朝亮光處瞧了一眼：“這麼快就到卯時了？”

他謹慎地蓋好那陶罐，回身端著那碗湯水回到李氏身邊，柔聲勸道：“但是痛得受不住？人生來便是要受痛的，有人痛在身上，有人痛在心頭，有人更加艱钜些，痛在了靈魂裡，五臟六肺的煎熬可不是頑的。你的苦痛謝景娘也受著，也是因這簪子而起。所幸她是痛在身上的那一個，離了那簪子天然能好，你倒是痛在靈魂裡的阿誰。”

徒弟附身將那碗湯水遞向她：“飲湯，飲了馬上便好。”

我呆立在櫃檯後，入迷地看著徒弟將粗陶碗中的淚珠子滴入陶罐中，重新封上罐蓋，又貼耳在陶罐上凝神聽了半晌，方心對勁足地悄悄拍了拍陶罐。

他低沉著聲音，不知是對我說話，還是在自語：“融人間萬般心境情誌，自成渾沌一片，這纔是人間包治百病的良藥。”

“是不是二喬鍛造的，我可不曉得，隻知它就是從銅雀台那怨氣深重的處所來的。”徒弟打量了幾眼簪子，順手拉開一個藥屜，將它放了出來。

疼痛又突然襲來，李氏的手臂教徒弟製著，劇痛的腦袋無處依傍，她的五官是以顯集合在一處，描述可怖，仿若在油鍋內煎熬。可她慘痛駭人的哀嚎中，仍異化著幾句強撐起明智的話：“朱先生，求你莫要指責三郎，他本不知情……我心甘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