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五銖錢與加皮酒（二）[第2頁/共3頁]

徒弟“哦”了一聲，偏頭問我道：“他唬得你幾乎落水，你倒不惱他？”

說著他難以自控地嚎啕起來，斷斷續續地勉強將餘下的話講完。“我四周呼救，可誰能見遊魂？絕望之下，便在此處等著爺孃靈魂來會，豈料這位女人竟能見我，我原想求她去救我爺孃，可她卻……”

少年蒼茫地抬開端，亦在家裡四周掃看。

徒弟不知從那邊摸出小半截蠟燭固在一張破桌上，順手在燭心上撚了兩下，燭光頃刻照亮了這間小屋。隻見牆角邊木板鋪成的粗陋的床榻上無聲無息地躺著一名中年的婦人，床榻下倚牆還歪著個年過不惑的男人。

少年“噗”地伏倒在那男人跟前，大呼著“阿爹”，喚了兩聲又轉向床榻喚他母親，皆不得應，他臉上反倒暴露了些許欣喜，跪倒在徒弟腳下泣道：“朱先生，朱先生，他們聽不見我，瞧不見我，他們還活著！”

臘梅樹下，盤根錯節的暗影中，有個鎮靜的聲音告饒道：“朱先生恕過這一回罷，我並非那惡靈凶鬼，隻因孔殷過分，一時錯了主張，求朱先生饒我這一遭。”

背後彷彿已能感遭到湖水的陰寒，我咬牙仍舊搖了點頭。

可我覺悟得太晚，雖擋開了他的抓握，身子卻不受控地往身後的湖水裡倒去。

對於他的勒迫膠葛我確切有些憤怒，可想到他此前藏身於大石背麵抽泣時那樣苦楚，許是有內幕的。我磨牙道：“怎不怨惱？一會兒也要將他扔進湖中才解氣。扔他下湖前，便予他個機遇辯白辯白，也好教貳心折口服。”

徒弟接太小酒罈子，輕歎道：“少康甕釀出的酒水，竟教你如此華侈。”

說罷徒弟又扯下兩個囊袋丟給我，我低頭一瞧，是甘草和綠豆，恰是解香加皮與蓖麻子需求用的。

我不敢擔擱，從速問那少年那邊生火，那邊煮水。

我從地下撿起半包散落的褐色齏粉，謹慎翼翼地嗅了嗅，馬上從鼻尖下拿開，揮手打散在我麵前揚起的那些散粉：“徒弟，是蓖麻子。”

我與徒弟在哪棚屋前停下，棚屋頂上鋪的茅草已教烈烈冷風吹掀了一半，屋內一片死寂。

我探手向那婦人的脖頸，想嚐嚐她是否果然脈息尚存，徒弟一麵將屋子四周掃視一圈一麵道：“不必試了，這二人另有氣。”

徒弟輕晃著小酒罈，神采甚是篤定：“你幾時見徒弟用錯過藥？這二人氣味奄奄，解毒的湯藥灌下去恐是白搭的，須得拿香加皮激一激，待他們脈搏振抖擻來，再用解毒湯藥，方纔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