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遂心針與當歸湯（十）[第2頁/共3頁]

“海棠的病症隻能由你來診治，當歸湯也隻能由你來奉上。這是你欠著她的，今後你會明白。”

海棠儘力衝我勾唇笑了笑，吃力地想要站起家來向我和徒弟施禮。我無需甚麼力量，隻順手一按她肩膀，便等閒地將她按坐回凳子上，她卻因這微不敷道的行動，喘了好一陣。

“阿孃。”伢兒喚道，聲音比排闥時略高了一些。

說罷她便不再理睬我，自顧自地埋頭於繡架前，在暗淡的光芒中，一針又一針地高低翻脫手臂，連膝頭的藥包掉落了也不看一眼。

海棠低低道：“繡樣、走針全在我內心呢，何需求照亮。”

我拾起藥包，站起家，看著她著了魔似地繡作的身形，無可何如地歎了口氣，將藥包放在她身後的桌上。走到屋門前，仍抱著一線希冀，轉頭叮嚀道：“海棠姊姊，藥我擱在桌上了，你須記得吃，如若不然，隻恐熬不到百子帳繡完的那日。”

刺眼的光芒、新奇的氛圍，一同湧進屋子，屋內背對著門的身形涓滴不為所動，隻要手臂在不竭地高低翻飛，如同織機普通麻痹地反覆不異的行動。

海棠的臉，還是那張臉，卻蕉萃陷落得我不敢認。本來一雙帶著桃花的眼瞘?進眼眶裡，眼底嬌美的臥蠶成了兩團淤青的眼袋，毫無活力地掛下眼下，從嘴角到臉頰的那道弧形傷疤，因麵龐的凸起慘白顯得愈發深切唬人。

聽脈不過是因為我內心難過，喉嚨口一時哽嚥住了，說不出話。

我內心很明白她為何會形銷骨立成這般模樣，可我畢竟從未親目睹過有人使那遂心針，如何也想不到，竟能將人浪費至此。我漸漸走上前，目光落到她手指間的金針上，那金紅的針幾近要變成鮮紅色，彷彿在火中燒紅了似的。

我說先頭那些話時，海棠半閉雙目，不動也不言語，惟聞聲最後一句，她驀地展開了眼：“你說，我另有多少日子？”

將到朱心堂時，我已想得有些腦仁脹痛。徒弟說撿到我時，我大病了一場，以往的事大多不記得，或許海棠恰是我忘記的一部分，隻是初見時她亦不認得我，難不成她也將我忘了？

徒弟將手從我的肩膀上撤開，默不出聲地向前走了一段。我在原地立了幾息，鑒定他不會答我的問，隻得腳下加快幾步，趕上前去。

徒弟一探臂攬了我的肩膀將我往前帶：“為了支撐到心念成真的那日，約莫，她會好好吃藥的。她的命數由不得你，你向她奉一碗當歸湯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