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遂心針與當歸湯（二）[第1頁/共3頁]

“我曉得。”徒弟漠不體貼腸回道。

我曉得徒弟去百花樓送過幾次藥，約莫是曉得些事的，躊躇了半晌，還是決定問一問徒弟。一昂首，徒弟正半闔著眼，目光彷彿正落在我的頭頂。

徒弟沉吟不語，彷彿不是很甘心。若在平常，我既洞悉了徒弟的心機，便會乖乖順著他的心。可眼下我清楚是瞭然的，卻忍不住違了他的意，趕在他開口回絕前接話道：“伢兒當真是懂事，讓他在店裡也不礙甚麼。”

徒弟夙來暖和，我推斷他也不會決意反對甚麼。公然，他隻是斜睨了我一眼，平平如水地應道：“既然阿心情願同他一處頑，交由阿心把守便是了。”

我麵上一熱，忙低下頭佯裝當真地舂搗白及。

“阿心姊姊，公雞都打鳴了藥鋪纔開門，我和阿孃已在這兒等了好久了呢。”伢兒抬頭向我怨道，我這才重視到本日領他來的不是玉枝，而是一名眼熟的婦人。

“玉枝姊姊說海棠已從百花樓脫身了，現在在繡房作些漿洗的活。”

葛布粗衣，半舊的石青色包頭，腰間繫了一腰灰撲撲的裹肚兒。饒是如此粗陋的打扮，還是掩不住她筆挺的脊背，美好的腰線。

“朱先生。”玉枝拖著伢兒向徒弟施禮：“海棠現在暫住我家後牆下堆雜物的鬥室子裡，她肯刻苦，我便薦了她去繡房漿洗，她上工時伢兒無人把守，隻好厚著臉皮來求朱先生和阿心女人許這孩子在生藥鋪子裡呆著。伢兒靈巧得很，必然不會給鋪子添費事，我如果返來得早，也會來接他走。”

我不自發地伸手摸了摸頭上的螺髻，今夙起晚了，偷懶隨便梳的，許是看起來太醜，我的心教海棠和伢兒占滿，渾不在乎髮髻的妍媸。“徒弟，伢兒的阿孃是海棠，百花樓的海棠。”

七八樣草藥，我一樣也冇有辨錯，徒弟非常歡暢，將最後一樣探了過來。還未靠近我便嗅了出來，一下展開眼，半真半假地氣惱道：“哪有如許做人徒弟的，嘲笑自家門徒有甚麼意趣。”

“海棠命苦，自小打從北邊賣過來，傳聞本是官家出身，偏趕上了靖康亂，一族的人，亡故的亡故，離散的離散，好好的官家小娘子流落到了媒婆手裡……”

“恩，倒是冇白教你，現在辨藥辨得不錯。”徒弟隨口讚了一句，將磨藥的石臼推到我跟前。

我瞭然地點點頭，百花樓的海棠我從冇見過，但百花樓是甚麼處所我還是曉得一二的，那是臨安城中數一數二的妓樓，西湖上的畫舫有半數是屬這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