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褒人贖罪獻美女幽王烽火戲諸侯[第1頁/共7頁]

再說申後在宮中憂愁不已。太子宜臼跪而問曰：“吾母貴為六宮之主，有何不樂？”申後曰：“汝父寵幸褒姒，全不顧嫡妾之分。將來此婢得誌，我母子無置足之處矣！”遂將褒姒不來朝見，及不起家驅逐之事，備細訴與太子，不覺淚下。太子曰：“此事不難。明日乃朔日，父王必定視朝。吾母可著宮人往瓊台采摘花朵，引那賤婢出台旁觀，待孩兒將他毒打一頓，以出吾母之氣。便父王責怪，罪惡在我，與母無乾也。”申後曰：“吾兒不成冒昧，還須安閒再商。”太子懷忿出宮，又過了一晚。

卻說趙叔帶懷著一股忠義之心，屢欲進諫，未得其便。過了數日，岐山守臣又有表章申奏說：“三川俱竭，岐山複崩，壓壞民居無數。”幽王全不害怕，方命擺佈訪求美色，以充後宮。趙叔帶乃上表諫曰：“山崩川竭，其象為脂血俱枯，高危下墜，乃國度不祥之兆。況岐山王業所基，一旦崩頹，事非小故。及今勤政恤民，求賢輔政，尚可望消弭天變。何如不訪賢才而訪美女乎？”虢石父奏曰：“國朝定都豐鎬，千秋萬歲！那岐山如已棄之屣，有何乾係？叔帶久有慢君之心，藉端謗訕，望吾王詳察。”幽王曰：“石父之言是也。”遂將叔帶免官，逐歸郊野。叔帶歎曰：“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吾不忍坐見西周有‘麥秀’之歌！”因而攜家竟往晉國。——是為晉國大夫趙氏之祖，趙衰、趙盾即厥後嗣也。厥後趙氏與韓氏三分晉國，列為諸侯。此是後話。先人有詩歎曰：

話分兩端。卻說賣桑木弓箕草袋的男人，度量妖女，逃奔褒地，欲行扶養，因乏乳食，剛好有個姒大的老婆，生女不育，就送些布匹之類，轉乞此女過門。扶養成人，取名褒姒。論年紀雖則一十四歲，身材長成，倒像十六七歲及笄的模樣。更兼目秀眉清，唇紅齒白，發挽烏雲，指排削玉，有如花如月之容，傾國傾城之貌。一來姒大住居鄉僻，二來褒姒年紀幼小，以是雖有絕色，無人聘定。

褒妃雖篡位正宮，有專席之寵，從未開顏一笑。幽王欲取其歡，召樂工鳴鐘伐鼓，品竹彈絲，宮人歌舞進觴，褒妃全無悅色。幽王問曰：“愛卿惡聞音樂，所好何事？”褒妃曰：“妾無好也。曾記昔日手裂綵繒，其聲爽然可聽。”幽王曰：“既喜聞裂繒之聲，何不早言？”即命管庫日進綵繒百匹，使宮娥有力者裂之，以悅褒妃。可怪褒妃雖好裂繒，還是不見笑容。幽王問曰：“卿何故不笑？”褒妃答曰：“妾平生不笑。”幽王曰：“朕必欲卿一開笑口。”遂出令：“不拘宮內宮外，有能致褒後一笑者，犒賞令媛。”虢石父獻計曰：“先王昔年因西戎強大，恐彼犯境，乃於驪山之下，置煙墩二十餘所，又置大鼓數十架，但有賊寇，放起烽火，直沖霄漢，四周諸侯，出兵相救，又鳴起大鼓，催趲前來。今數年以來，天下承平，烽火皆熄。吾主若要王後開口，必須同後玩耍驪山，夜舉烽煙，諸侯援兵必至，至而無寇，王後必笑無疑矣。”幽王曰：“此計甚善！”乃同褒後並駕往驪山玩耍，至晚設席驪宮，傳令舉烽。時鄭伯友正在朝中，以司徒為前導，聞命大驚，急趨至驪宮奏曰：“煙墩者，先王所設以備緩急，以是取信於諸侯。今無端舉烽，是戲諸侯也。異日倘有不虞，即便舉烽，諸侯必不信矣。將何物征兵以濟急哉？”幽王怒曰：“今天下承平，何事征兵！朕今與王後出遊驪宮，無可消遣，聊與諸侯為戲。他日有事，與卿無與！”遂不聽鄭伯之諫。大肆烽火，複擂起大鼓，鼓聲如雷，火光燭天。畿內諸侯，疑鎬京有變，一個個立即領兵點將，連夜趕至驪山，但聞樓閣管龠之音。幽王與褒妃喝酒作樂，令人謝諸侯曰：“幸無外寇，不勞跋涉。”諸侯麵麵相覷，卷旗而回。褒妃在樓上，憑欄瞥見諸侯忙去忙回，並無一事，不覺撫掌大笑。幽王曰：“愛卿一笑，百媚俱生，此虢石父之力也！”遂以令媛賞之。至今鄙諺相傳“令媛買笑”，蓋本於此。髯翁有詩，單詠“烽火戲諸侯”之事。詩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