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老墳[第3頁/共4頁]

現在失了邸店，貧民窮鬼們無處安生不提。

“老朽覺得在我這老朋友處，能躲得一陣清淨。”

“世上哪兒有這般作神的？”羽士抱怨著，“說甚麼‘請家神’，不過是把鬼送去人家雇工，就是個鬼牙子。另有與人鬼保契，儘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我常聽人說，有些人搞砸了事，便愛往廟裡跑，嚷嚷要削髮修道。可佛神何其無辜？平白背了債務。”

自但是然，坊間流形起“拉邊套”之事。

他早就談好了一樁大買賣，是將自個兒的貨棧改成糧倉，租賃給一個襄州的糧商。貨棧已改革大半，糧商的房錢也壓進了增福廟。他將這個買賣轉給華翁，隻消糧倉驗收合格，華翁便能從增福廟拿到房錢，介時還掌櫃的錢綽綽不足。

華翁卻笑眯眯聽了下來，連連點頭。

但是。

“十錢神”對於李長安而言是不測的產品，一貫不太上心。可熟料，偶然插柳，十錢神的香火比藥飲的買賣紅火得還要早一些，已經走出了繁華坊，傳入了城內六十四個坊市之間。

華翁默不出聲拿起抹布，清理供桌上的積塵。

緩緩轉頭。

而錢唐多有外來流民，不乏單身的精乾男人。

四周人家時而過來祭拜，香火不昌，但幾百年來始終未曾斷絕，隻是不曉得，他們拜的究竟是石鐵劍，還是石敢當了。

很較著，天降的餡餅有毒，這樁買賣從始到終都是一個圈套。

是讓李長安這個野神做其中間人訂立契書，要求人不得罵鬼，鬼不得害人，如此和和美美持續搭夥過日子。

餡餅都塞進了嘴裡。

切當些說，是華翁出事了。

華翁老淚縱橫。

李長安：“做買賣麼，有輸有贏，多賴運氣……”

神情不一的麵孔填滿了街巷，每一張他都熟諳，每一小我的境遇他都曉得：守著窩棚，乾一天的活吃一天的飯。

“戔戔一個為虎作倀的奸商罷了。”李長安稍稍正色，“若幫裡不便發兵動眾，交由我來。”

他那糧倉鄰近完工，但兩夥工人卻俄然毆鬥起來，把建好大半的糧倉打砸了個稀爛，拋下了工程不管。

華翁終究點頭。

“好！就是這般纔好。”

“小鬼無禮！”

紛繁話語儘是體貼，雖不免慌亂與蒼茫，卻哪兒有一點非難？

華翁自是不屑一顧，但旁人哪敢獲咎洞穴城？

門外聚著密密麻麻的人頭，正如李長安所言，大半個繁華坊都在尋他。

“是貓兒找到了你。它予我說，瞧見一隻老鬼失魂落魄往廟子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