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解冤仇（下）[第1頁/共6頁]

鬼使怔了稍許，笑聲更加刺耳。

霧海愈發高升，深藏其下的鬼使號令不斷，濃霧在其催使下，一如八月十五的錢唐江上海潮滾滾。

劍風遲遲在濃霧中蕩起波紋，那裹在灰煙裡的惡魘使者好似浮光水沫，隨波紋破裂開來，緩緩散入霧中不見。

蓑衣人隻能憑著鬼使一刻不斷的聒噪，竭力尋覓它的方位。

長劍貫穿笑容。

一道灰影正自霧中析出，將要凝成實體。

……

但是……

“小老鼠。”

固然物是人非，屋宅為城狐社鼠所據，但鏡麵仍舊光可鑒人。

破裂的蓑衣高高挑飛，但是，隨之飛濺的，不是鮮血，而是多少破裂的金光。

沉重長劍在其手中如臂使指。

鬼使早已遁入霧中，收回陣陣怪笑。

怪笑戛但是止，鬼使將將散去身形。

蓑衣人深知，方纔一劍實如竹枝劃破水麵，空落落冇實在處。

留得蓑衣人落下身形，持劍無聲立於庭中。

蓑衣人忽而擰腰，手把劍身吃緊折向腰後。

鬼使大氅下凝實出長長的鉤刃。

他再翻轉鏡麵，將束束月光絞成一道投入霧海，所照處纖毫必見。

“痛煞我也，痛煞我也！”粗啞的喊聲從黑灰煙氣裡響起，“怎生不砍脖子？今兒起床落了枕，正想尋人按上一按。你恰好不砍，怎的？怕本使這一身銅皮鐵骨磕捲了那破鐵片兒？”

“老鼠鑽進了雞舍，咬死了雞鴨，你且說說，仆人家肯放它走麼？”

蓑衣人不再擔擱，嘴裡唸唸有詞，將鏡麵對月。

風也緩了，聲也靜了。

濃霧在月下漸消，坊間夜裡纖細而喧鬨的鼓譟一下子新鮮起來，輕風輕送，吹淡血腥。

腳步不斷。

鉤刃在霧中高高舉起，再度重重落下。

蓑衣人吃緊揮出劍去，鬼使身軀頓時一分為二，卻持續撲上來，那裂開的麵孔猶自狂笑，幾要貼住蓑衣人的臉來。

…………

蓑衣人沉默無語，隻是長劍微滯，再落下，已裹上一層青輝。

“都說瞎子最狠，啞巴最毒！果不其然。小老鼠，本使美意陪你玩耍，你卻儘耍心腸。明顯猜中了本使的跟腳，恰好佯裝不知，要算計於我。”

兩人誰也冇有動。

不消半晌，已然黃符裹身，教他難以轉動，隻在地上漸漸蛄蛹。

倒是蓑衣人敏捷折身，腳步一點，斜飛而出，和身撞入了正堂。

鬼使卻已然退出屋外，不住鼓起大霧，收回陣陣粗啞刺耳的漫罵。

聽著不遠處，腳步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