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平沙萬裡絕人煙[第1頁/共2頁]

她形銷骨立，單衣鬆垮，她仰天笑，任毒酒穿腸過，撕心裂肺，她又哭，哀時運不濟，痛國破家亡。

流膏潤黃土，濺血染鋒芒……

顧昭和從簾縫往外覷著，但見千裡長沙，天涯昏昏朔氣，一對人馬卷沙攜浪，氣勢騰騰吼怒來，都是黃金甲，高頭馬。

她拉了玉容的手，往黑漆彭牙四方桌前同坐：“我又多了個心疼的人，今後相互攙扶照顧著，才大好。”

再近些，瞧見他斜長入鬢眉，瞧見他轉盼生輝目，是鳳目，又添了幾分妖氣，聚了幾分豔色，雖怒時而若笑，即嗔視而有情。

她說完，眼似寒星，千秋凜然。

顧昭和不在乎：“乾糧束脩都全著，老是能裹腹的。”她接了水囊，抿了少量，算是潤過了口。

冬青這才接了，倒是一麵細啜，一麵神馳道：“如果有河川江海便好了，水取不儘，又能捉了魚蝦來，往火上一架，撒些粗鹽粒，也是鮮美滋味。”

玉容笑她：“你想得好呢，戈壁裡尋水，比久旱逢甘露還可貴，如果尋著了，那纔是碰到打著的福分。”瞧著冬青麵露赧然色，玉容的聲兒便放輕了：

顧昭和卻點頭：“黃沙漫天的，來處已難辨，我隻看得清前路，是下著刀雨劍霜的，不好走，可我定是要走疇昔，走得穩，走得高，哪怕身故魂滅，也不吝的。”

別緻是稍縱即逝，緊著是冇日夜的古板孤寂，眼瞧著駱駝馬匹踉蹌翻過沙丘，那頭還是是日墮迥沙，漠漠邊塵。

倒是上了馬車便開端犯困，懶倚靠墊打盹兒，任由汙墁泥中轍，待醒來，渾不覺已是一日夜的工夫，周身都泛著酸。

玉爐香，紅蠟淚，長夜夢不入，夜長衾枕寒，這一宿，都偶然安眠，乾脆睜了倦倦眼，且聽窗外雨打芭蕉，打更聲響。

有人癡了，連劍戟沉沙都渾不覺，也有人顫抖顫抖，蕭蕭葉似的簌簌：“是，是九門啊！！”已然驚變了聲。

“您瞧瞧，是大漠風景呢，沙翻大漠黃，是冷落了些，可奴婢未見過，也感覺新奇。”冬青笑著，麻溜地替顧昭和戴了帷帽，方將簾子捲了卷：“隻是您得好生遮了麵，奴婢就是吃了粗心的虧，滿嘴的沙子一鼻的灰。”

大嶽天子，無德無能，苟求繁華，賣國求存，她恨！

顧昭和點頭笑，無可何如，倒是心甘甘心：“她為我傾慕極力，是吃了苦的，也隻要她相伴依守，我疼她的心天然多一分。”

他是落拓姿勢，似坐看庭前花著花落，望穿天空雲捲雲舒，他愈行愈近，能看清他身形頎長，白衫袂袂，能看清他鬢如刀裁，蕭蕭素素，是列鬆如翠，君子若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