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升棺拾骨[第1頁/共4頁]

這昌圖府說來也不是甚麼富庶之地，光緒三年之前這裡是被叫做“昌圖廳”的，實打實鑿是個東北的小處所。但是恰好是這裡，作為屯糧之所，頗受朝廷正視，也有著綠營扼守。說這裡鬨反動黨，百姓打心眼裡不信。

再說回這少年，也是好大的膽量！半夜半夜毛玉輪天，敢到這個地場就臨時不說，單是這宵禁之律就夠他喝上一壺。不過也是，府城裡巡查的爺們兒這個天光也到不了這來。

虎子笑忒忒地湊疇昔：“師父，您說咱還乾這吃力不奉迎的事乾啥？這死人也不對咱戴德戴德，如果讓人曉得了，活人還拿我們當偷墳掘墓的！您總跟我說積陰德積陰德的，這積了這麼多年，我們不還是冇發財嗎？”

不過說這裡鬨洋人倒是真的！光緒二十年北洋海軍一敗塗地，讓那幫子小矮子給欺負的不可。朝廷倒說是要把奉天行省東邊本地的那一塊都給日本人了，可一向冇甚麼動靜，街麵上日本人冇看著幾個，反倒是金髮碧眼的洋鬼子多了起來——多是法國人和老毛子。

這類天象叫做“毛玉輪”，人都說是陰氣正盛的時候，如果無甚要緊事的半夜休要四周浪蕩，免得感染上甚麼“臟東西”。

少年排闥而入，柴光點亮了小院。麵前的院子裡架著一口大柴鍋，內裡煮著些黑乎乎的湯水，一股藥湯子的味道繚繞不散。鍋中間一個寬額大眼、端倪周正的中年人盤腿坐在蒲團上，斜了少年一眼：“返來啦，虎子。”

師徒二人見這一幕，麵不改色。倒是那厲鬼，尖嚎一聲，向著彭先生和虎子撲了過來！

“哎，返來啦！師父！”這少年虎頭虎腦，卻也是叫了虎子這麼個名字。

再細一看，可嚇著人！這少年腳邊擺著鋤頭鎬子，手裡瓦亮亮一杆長鍬，正在道西的一座墳上刨挖！這些傢什一件件如何看也不是平時乾著農活用到的製式，非是專門用來刨墳掘墓不成！

但是就是這麼個陰沉的天光，就是這麼個狼籍的時節，就是在這離府城不到八裡的太陽山腳下墳崗，卻恰好有人！

固然是摸著黑，雖是走著山路，可不過兩刻鐘的工夫，少年昂首就瞥見了“太陽寺”襤褸的牌匾。這名字聽著大氣，實則就是個小廟。名字也是和這山普通的名字。哦，對了！前朝的時候這裡還叫“胎羊山”，厥後滿清入關——昌圖府當時還是昌圖廳——這裡被做了屯糧的處所。道台嫌棄這名頭不好聽，才改作“太陽山”。

說是偷墳掘墓，可這少年的手倒是恰好避開了珠寶金銀，專摸那死人的骨頭！一邊摸著，他嘴裡還哼哼呀呀得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