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此地空餘大雲寺 下[第1頁/共2頁]

氤氳的蒸汽繞著金絲楠大柱上的雕龍迴旋而上，大殿內虛真假實，彷彿瑤池。“稟賢人和娘子，李相遣人來報,北庭都護王正見露書記捷，已於五日前擊破突騎施、光複碎葉城，移拔已自刎，其子忽都魯逃逸。並有大食國使者一名，攜大食公主前來長安朝拜陛下。”一通略帶鋒利的稟報打斷了水霧中的調笑聲。

“哈哈，你內心想的是這個啊。這個某能夠承諾你，不過你也要承諾某，必須好學苦練！不然某必獎懲你！”

此時，素葉水北的草原上，兩匹戰馬盯著驕陽飛速向西奔馳。前麵那匹頓時的少年轉頭向身後已然消逝在地平線下的碎葉城望去，心中悄悄唸叨：“父汗，我甘願捨棄統統，也要為您複仇，重振突騎施的榮光！”

翌日，晨光垂垂升起，點亮了北構而西折的驪山。娟秀的山麓一角，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簷牙高啄，堆砌出了都麗堂皇的華清宮。

“某想跟馬隊正學箭術！”王霨說出了心中的小九九。

太陽越爬越高，垂垂升到了天頂，嚴肅地諦視著全部大地。蔥嶺以西的荒涼中，一隊馬隊風馳電騁地向著悠遠的長安進步。不斷揮動著馬鞭的賽伊夫丁望著鞍前低頭無言的艾妮塞，心中歎了一口氣，“公主大抵是又想大馬士革了。不幸的公主，本應在鋪滿金絲地毯的宮廷裡享用蜜一樣的餬口，卻不得不展轉萬裡，試圖以身為質挽救家國。這大抵就是真主的磨練吧！但不管真主如何磨練公主，我都不能讓公主鬱鬱寡歡啊！”賽伊夫丁微微想了想，用胳膊碰了碰如雪絨團普通的小公主：“公主殿下，王都護家的小男孩，是不是很好玩啊？”

太陽垂垂爬升，超越了驪山、躍過了華山，翻上了金山，暉映著庭州城，將無儘的陽光灑向了北庭都護府的後院。正堂中，一個穿著富麗的貴婦目光如霜，哼地一聲將一張窄窄的紙條扔到了地上。“冇用的東西，一個小崽子都對於不了，這個王沛忠平時的機警勁兒都跑那裡去了？”“娘子，用不消交代王沛忠在雄師班師途中再試一次”，“算了”，貴婦的臉上俄然寫滿了蕭索，“郎君此次必定起狐疑了，他那麼護著這個小野種，冒然再脫手隻能讓他起殺心了。待小野種回到庭州後再緩緩而圖之，力圖下次一擊而中。”

君臨天下的太陽，將光亮公允地覆蓋著大地上的每個角落。日光暉映著東海碧波中的扶桑列島，暉映著遼河邊的渤海國、密林中的南詔、雪域上的吐蕃，還暉映著西域的昭武九姓和極西之地的白衣大食。而這太陽底下，最刺眼的存在，天然是泱泱大唐。天國一樣的長安，是天下最閃亮的寶石，是無數人朝思暮想的處所。但此時天下的芸芸眾生，尚無人曉得，汗青的車輪已不成反對地碾壓而來，暗中的種子，已在燕山腳下探出了癡肥的身軀，無數的亭台樓閣將付諸烽火。而榮幸的是，碎葉城的一場小範圍戰役，胡蝶扇動了翅膀，埋下了竄改運氣的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