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碧波儘染英雄血（十一）[第3頁/共4頁]

綠蔭芳樹合，蕊珠如火開。

“救霨兒乃吾之私事……”王正見擺了擺手，決然向前。

漫天灰塵囂、刺鼻酸味揚。

“爾等可退出行宮，不必隨某涉險。”王正見淡淡道。

“父親大人，汝在那邊？”王霨和王珪聲嘶力竭的哭喊，在王正見耳中卻不啻於仙樂。

王正見不顧牙兵禁止，箭步上前，胡亂拍滅火焰，一把將少年翻了過來。少年的臉已被炊火熏成黑炭，細若遊絲的呼吸聲時斷時續。王正見用顫抖的手抹開少年臉龐上的浮灰，才擦清眉眼一片，王正見便知他並非王霨。

興趣勃勃的史思明伸手撚了朵殷紅勝血榴花，見枝葉間有子初成，拋下花朵，摘了顆尚未長成的石榴，隨口吟道：“三月四月紅花裡，蒲月六月瓶子裡。作刀割破黃胞衣，六七千個赤男女。”

鳶肩傴背、欽目側鼻的史思明比安祿山早出世一天，他們從小一起光著屁股長大。兩人都是營州雜胡，曉得六蕃說話，長大後一同混跡於互市，擔負穿針引線的牙郎。後又一起投在幽州節度使張守珪帳下擔負捉生將，均以悍勇滑頭聞名軍中。

“霨兒！”後殿傾圮揚起的滾滾煙塵令王正見愈發焦灼，他貓著腰，用戰袍捂著口鼻，疾聲呼喊。

“老了……”煙塵散開，咳嗽不止的王正見捶了捶腰：“可拚了這把老骨頭，也得找到霨兒，不然如何向族兄交代……”

“珪兒、霨兒！”

“某誓死跟隨節帥，豈能畏難而退！”牙兵急道。

“霨郎君！”柳蕭菲的焦灼驚呼，比滔天熱浪更早令沉浸舊事的王正見驚醒，他下認識後退數步後舉目一望，隻見行宮後殿已然化成一團燭天烈焰，半空中卻仍然有火球吼怒而來，或砸入樓台之間，撲滅片片火海；或墜入河渠以內，灼起陣陣白霧。

“霨兒！”惶恐失容的王正見，正欲衝進火海，卻聽有牙兵在宮牆上喊道：“節帥，珪郎君地點的戰船也著火了！”

北庭牙兵見狀，倉猝揮刀堵截戰袍，裹起沙土，保護主帥奔赴火場。

“兄長所言甚是，某不該冒然追擊。”王霨歎道：“隻是李晟傳來的動靜實在駭人，吾明知山有虎，也不得不向虎山行。”

“爾等是如何脫身的？”王正見強忍腰背劇痛，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令父親大人身涉險地，吾罪深矣！”王霨慚愧不已：“某本覺得將葬身火海，幸而靈光一現，覓得鐵鏈穿牆而出的孔洞，逃出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