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七十九[第1頁/共5頁]

眼看離宮門越來越近，她扯緊韁繩，轉頭望一眼含涼殿的方向，眼角出現濕意。

阿福和阿祿摩拳擦掌，衝動萬分。

“為甚麼不準蔡四出來驅逐貴主？”阿祿獵奇問。

相王不是貴主。貴主是世家女，又在宮中長大，卻一點都不在乎家世身份，以是偶爾會忽視身邊人的態度，把很多非常的東西當作理所當然。

現在英娘是他的表妹。

李旦眉眼中噙著一絲淡淡的笑, 眸光低垂，視野落在裴英娘綢緞似的墨發上，指節微微勾起，一朵接一朵, 替她摘掉東倒西歪的芍藥花。

她抬開端，仰著臉茫然地看他，“表兄？”

僮仆承諾一聲，掉頭緩慢跑出去回打掃了十幾遍的宅院。

偌大的蓬萊宮，今後另有誰能日日伴隨李治用膳，逗他歡笑，陪他看階前落花？他頭風發作的時候，誰能日日夜夜奉侍湯藥，勸他多用些炊事？他悲傷苦悶時，誰情願聽他訴說苦衷？

聽起來像是打趣話，但裴英娘能聽出此中的感慨。

至於她血緣上的親生父母得知她改成了武姓，會氣惱成甚麼樣，就不關裴英孃的事了。

李旦低低歎口氣，腔調無法而又放縱，“我送你回東閣。”

宮門緩緩封閉，矗立的閣樓垂垂隱入宮牆當中。

杏眼水潤，眼波流轉，烏黑柔滑的肌膚底下沁出一抹淡淡的豔紅，像燦爛的霞光覆蓋在皚皚白雪上，清冷中生出彆樣的素淨，攝民氣魄。

李旦低頭，看著空空如也的手，眉心擰成一個疙瘩。

四周鴉雀無聲，連聒噪的蟬鳴都隱在午後夕陽中, 宮人們屏氣凝神，不敢收回一點聲響。

裴英娘捏著平脫鏡, 左顧右盼，如何一個個的都冇動靜了？

連和她正式告彆的勇氣都冇有――不是驚駭，而是捨不得。

早在半個月前，他們就購買了極新的衣袍鞋襪、頭巾腰帶，還特地費錢去香池子泡了澡，剃了臉，不但重新到腳嶄新著，還硬生生洗掉了幾層皮。現在兄弟倆都頂著一張紅紅的臉，站在永安觀前，等著驅逐貴主鑾駕。

兩人不由自主打了個顫, 煞住腳步。

裴英娘俄然笑了一下，眉眼彎彎，用心氣他似的，一口接一口道：“阿兄，阿兄，阿兄……”

李旦眉頭輕皺，盯著她暈紅的臉頰看了好一會兒。

他笑了笑，聲音降落，“隨便你如何叫吧……”

數十個著窄袖袍衫的主子簇擁著一人一騎穿太長街，漸漸行到永安觀前。為首的男人穿一襲荔枝色聯珠團窠紋翻領長袍，玉帶皂靴，氣度軒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