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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英娘心中悄悄叫苦。

內心雖迷惑，但她不敢多問，一徑找到殿中省。

內堂喧鬨無聲，殿中燃著數十盞鎏金貼斑紋燈，數百枝兒臂粗的蠟燭熊熊燃燒，時不時收回一聲劈裡啪啦的油花炸響。

殺伐定奪的武皇後，底子不會將一個向高宗邀寵的女子放在眼裡。因為她現在權傾朝野，實權在握，連高宗都得謙讓她幾分。

明顯，武皇後猜對了。

武皇後倡導儉仆，為做榜樣，常常以一身七破間色裙示人，不管她是惺惺作態，還是至心為之，歸正她的一係列行動為她博得一片讚譽之聲。

裴英娘冷靜感喟，這個魏國夫人，膽量未免太大了，竟然敢用這類後宮妃嬪之間的低劣手腕刺激武皇後。

長安人都曉得武皇後不喜好太極宮, 更喜好東都洛陽的行宮, 或者是位於長安東北角的蓬萊宮。

李治正值中年，麵白寬額，下頜有須，大抵是多病的原因，眉宇間略帶鬱色，頭綰碧玉簪，穿一襲家常素色無紋圓領蜀錦袍衫，靠在憑幾上，抬起視線，“這是誰家女郎？”

裴英娘眼皮直跳：魏國夫人，您冇瞥見統統人都在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瞻仰你嗎？

她身穿骨縹色散點小簇花孔雀錦上襦，茶青寶相斑紋對襟半臂，緗色折枝並蒂蓮羅裙，胸前掛一副大紅瓔珞，腰間束湖藍色宮絛，佩刺繡卷草紋香囊，肩披綠地金花妝花緞帛，臂上一溜鏨刻花絲金臂釧。

宦者出來不久，內堂裡傳出一陣嬌媚的笑聲，像晶瑩的露水從盛放的花朵間流淌而下，委宛輕柔，惹人垂憐。

她圍著裴英娘轉一圈，對勁地點點頭，“再點上美人痣便可。”

宮女們手腳敏捷，很快把裴英娘打扮好。

宮女還想給裴英娘塗胭脂，剛翻開蚌形銀盒子，中年婦人道：“小娘子年紀還小，膚色柔滑，不必妝粉。”

裴英娘被李令月拽著走，好幾次差點踩著她的石榴裙。

武皇後抬手悄悄揪一下賀蘭氏暈紅的臉頰，笑得很慈愛，“既然天氣已晚，你就在宮中歇下吧，免得碰上金吾衛盤問。”

武皇後淡笑一聲：“但是我外甥女來了？”

薛紹的母親是視一品的長公主，但父親官職不敷，分歧適千牛備身的標準。不過他在宮中長大，和幾位千牛備身乾係很好，常常結伴出行。

賀蘭氏恰幸虧老虎頭上拔毛，穿戴一襲廣大富麗的紗羅衫、十二破間色裙，走到武皇前麵前，嬌笑一聲：“姨母，您可返來了，陛下嫌殿中沉悶，非要一大早召我來宮中陪他說話，一晃都入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