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作色[第2頁/共3頁]

縱使早有所料，但是，當整片青磚直直砸向麵門之時，紅藥還是本能地閉上了眼。

一腳踏空。

這分寸拿捏的，委實精到。

那石階原是由幾塊條石拚成的，此際，正中的那塊條石已然陷落，紅藥方纔應當便是踏在這塊石頭上，方纔一跤跌倒。

她們就不感覺負心麼？

乾巴巴的音線，她本身聽了都感覺假。

“哐當”，那磚地拍在紅藥身前，她四腳著地，結健結實摔了個嘴啃泥。

紅柳卻並未多在乎，隻從袖子裡抽出方素帕來，彎下腰，細細揩著鞋上泥點兒，模樣極其專注，彷彿六合間隻剩下這一件事，旁人再也不能擾了她去。

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向前一撲。

而她後半輩子的清福，經此一摔，便有希冀了。

這行動她做得極其天然，因上一世時，她亦是如此做的。

“你可要緊？”紅柳滿麵惶急，疾行兩步，俄然又停下，一臉驚詫地看著門後的石階。

她再不敢有半分遊移，“咿呀”推開了門。

紅藥此時正疼著，倒也不虞演得不像，隻苦著臉回道：“回劉姑姑，我……我不謹慎踩到阿誰壞掉的石階，就摔了個跟頭。”

不高不低、不輕不重的聲量，添一分則太響，恐會驚醒香夢正酣的主子；減一分則太弱，劉喜蓮怕還聽不見。

紅藥用力抿緊嘴唇，心底裡鼓盪著一個動機：

從留步驚呼，到皺眉抱怨，再到哈腰拭履，紅柳的一應行動，直若行雲流水般地順暢，不見半點遲滯，彷彿這統統本就該產生。

“這又是如何了？”還未待她想明，劉喜蓮已被這陣響動轟動，挑簾而視，一見此景象，她當即便沉下了臉。

她拿甚麼去和人家鬥？

一陣高興湧上心頭，紅藥幾近忘了方纔的氣憤與頹廢，亦健忘了手掌與膝蓋的刺痛，更未去管腳踝處鑽心的疼，唯滿心等候，好似那光燦燦的好日子，正朝她招手請安。

“你作死啊？路都不會走麼？”她摔簾子走了過來，抬高聲音罵紅藥，神采極其丟臉。

也正因如此，她纔會感覺悚然。

好好歹歹，她算是全了這齣戲。

好笑她宿世此時，她還覺得自個走背字來著，直到幾年後，才模糊咂麼出點味兒來，卻也始終一知半解。

而紅藥卻終是曉得，這，實在是一局。

劉喜蓮往門的方向看了看，見那石階公然壞了，臉沉得能擰出水來。

顧紅藥咬緊牙關，眼一閉、心一橫，抬腳便踩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