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八十九章[第1頁/共4頁]

沈拓先是得了新任明府的學問，做了桃溪的巡街都頭，又娶了秀才家的娘子，婚後伉儷和美，又籌議著做漕運買賣，芝麻著花般，一節高似一節。而他呢，還是街邊牆角的爛泥，粘了人鞋底，遭人嫌棄，恨不得除下鞋在門檻處大力磕掉。

陳據站在人群裡，看著甜湯鋪前嬌俏的身形，秀眉杏眼，腮邊一顆鮮紅的小痣，那顆小痣似是活過來普通，鑽進心間，藏在一處，成了一顆粗礪的砂石，不經意間便磨得民氣尖疼痛。

垂髫小童舔了舔嘴唇, 看看陳據手裡的紅果，又看看本技藝裡的炊餅, 道：“你拿一串, 我便跟你換。”

沈拓疇昔居高臨下看他的臉，陳據先是一愣，繼而笑道：“本來是哥哥，哥哥怎得有空來尋我？”

沈拓道：“他家娘子倒是可貴的。”

陳據等人見她肇事威脅，一擁而上，將來路來路堵個嚴實，紛繁嚷道：陳二孃叫了你孃家兄弟來，讓我們也見見短長。

沈拓聽懂了他未儘之言，接過酒壺道：“她既是誌堅之人，既說不二嫁，怕是情意難覺得迴轉。”

陳據垂著頭吃著愁酒：“大郎，如果……”如果我先求娶，如果我先遇見，若她是我的？

陳據感喟：“陳二是個冇知己的，陳賴替他應的兵役，臨行時說得好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矢語發誓貢獻老孃養著嫂嫂，誰知不過幾年他便翻了臉。”

倒是陳二佳耦看得眼紅，也賣起甜湯來，又冇這技術，開得幾日，虧了幾百的錢。陳二孃子尤不斷念，挑嗖陳老孃去問秘方。道：“婆母也不看牢些，籬笆不牢，哪防得惡犬？大伯存亡不知，她年青輕守了活寡，手上有了銀錢，日日見著青壯後生，細心跟人跑了。”

沈拓問道：“那是陳賴的家小？”

小童一眼的淚，抽泣著一指紅果：“少了一顆。”

陳據呆怔在那，不竭將燒肉冒死塞入嘴中，直塞得兩頰鼓鼓囊囊，說不出半個字來。他們本來一樣是街頭惡棍子，成日無所事事，遊手好閒，惹人鄙棄，未曾想，短短光陰，卻已經是兩種分歧的境遇。

陳賴娘子得知後嘲笑，出來道：“我行得端坐得正，不做半點負心的事，半夜過墳頭都不怕鬼踩腳。我便是女子，說出話砸地上也能聽得見響，陳賴是死是活我是不知，他死我是陳家的鬼，他活我是陳家的媳，我要與人有私，或者二嫁，儘管將我拉了去沉塘，挖了我的心肝去祭陳家祖墳。”

沈拓喝口酒，又將酒壺遞轉給他：“我與娘子相商，籌算買舊的船隻重上桐遊，新舊大小合意的，怕是難尋。娘子內宅婦人，我又在衙門應差，這事隻能勞你與表兄跑一趟宜州船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