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七十六章[第1頁/共4頁]

何棲微怔，這話可謂交淺言深，半晌後笑道：“承嫂嫂的良言。”

牛二孃子歎道：“我們商賈賤業，明府清貴，與他打交道，自家腿先軟了，話也說不清，聲也不敢高，就怕失了禮數。”

初六那日，何棲並不盛裝, 隻經心打扮了一番, 攜了阿娣赴牛二孃子的宴。牛二孃子非常體貼, 特遣了車來接她。

何棲緩聲道：“家中人丁簡樸，一日看似無事，過得倒是流水普通，夙起還想天光未曾大亮，細算好長的時候，誰知未曾做得甚麼，日頭便西沉了，混渾沌沌的又是一日。”

何棲見院落寬廣，清算得非常精美，錯落養了好些花，很多似是名品，一盆盆堆在一起。進入花廳，夾著乳香的暖氣劈麵而來，一架立屏細繪百花爭春，千枝萬朵令人目不暇接。繞過屏風，地衣織綿，香爐氤氳，案上又擺佛手梨柑，坐榻鋪設茵褥，堆著兩隻鼓軟的隱囊，圍帳掛著一幅劉海戲蟾圖。

何棲正自悔魯莽，她見畫覺得牛家書教，是以纔出口相詢，現在細想，隻怕是取一個招財的意頭。聽了牛二孃子的話，便笑道：“怕是哄人的。”

比及了牛宅，公然守了門子，站了須麵大漢的護院，何棲掀簾看了一眼。卻見那門子懶惰倚著門，剝著甚麼細果子，偷摸又喝一口酒，見來人這挺直腰背。

何棲見她熱忱，笑道：“嫂嫂相請，我豈會不來？”問道，“牛家哥哥未曾在家？”

何棲雖不太信，卻菀爾一笑：“既如此，我也不做阿誰婆婆嘴。”

牛二孃子輕啐道：“他是一牆花開滿院香。”一鼓掌想起來甚麼，喚了貼身使女，一個叫阿迎的，吩附了她幾句，轉臉笑著對何棲道，“他從內裡賺了個唱曲的小娘子，生得白淨，眉眼平常，卻有一把好嗓子，也彈得一手琵琶。我們吃酒，讓她唱曲掃興。”

何棲也笑：“嫂嫂說話風趣，人也利落，我心中也靠近。”

公然，一盞茶後，一個銀紅衫，細嫩麵龐桃花腮的小娘子抱了琵琶出去，施了一禮，又喚牛二孃子姐姐，再問何棲的好。

何棲也笑：“嫂嫂庸人自擾。”

何棲笑道：“牛家哥哥知情小意，待嫂嫂甚是體貼。”

沈拓又道：“阿圓迴轉時，令人遞個話給我, 我去接你。”

何棲輕笑，說了半天，終是繞到了閒事上，喝了半盞桃花醉，酒香撲鼻，入口微甜，這是女兒家的酒：“嫂嫂既是利落的人，不如敞開天窗說亮話。”

牛二孃子半是笑半是歎，道：“男兒家有幾個是好知己的。”轉眸卻笑，“我也是白說幾句，都頭是個疼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