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憤怒[第1頁/共3頁]
幾個頑童不知甚麼時候湊過來了,拿著幾根雞毛去搔男人的耳朵鼻孔。男人睡得熟,當作蒼蠅般順手一趕,卻還是不醒。那起頑童就捂著嘴偷笑,更大膽了。就有人扯開男人的衣裳,去男人腋下、肚臍去搔癢。男人抬手撓了撓,嘴巴嘟囔了兩句冇人聽得懂的怪話,翻了個身,恰將鋤頭攬在懷裡,看著就跟要去與鋤頭親嘴似的。
這般心機裡亂竄,楊連傾卻抱著鋤頭在地頭睡著了。春日見暖,這日太陽又極好,曬在身上跟鋪了一層細紗似的,悄悄的撫著,透進骨肉裡去的熨帖。楊連傾大敞了衣衿,露了胸膛臂膀出來,教太陽直接撫著他皮膚,微微打起了鼾。
楊連傾也走,他本來就是被打暈了帶來村裡的,又一向冇分開過,並不曉得進城的路。但他卻明白跟著李縣尉,就能找到。
男人背脊起伏,話聽來安穩,卻壓抑如暴雨前的黑雲:“那就打。打折了腿,我另有兩條胳膊,能爬去!”
“這不是,特地來看望女人麼!”李縣尉巴巴的去搶了柳夢雲的鋤頭,給放一邊去,“女人身子好了麼?就這麼勞累?既然娶,呃,不,既然嫁了丈夫,這些活教丈夫去乾就是了。何況女人纔出了那事,身子可都好利落了?”
男人不再言語,拔腿就走。
“哦!”頑童們哄了一聲,跑走了。
“李縣尉台端光臨,有何貴乾?”柳夢雲也不去看人,隻悶著頭刨地。
“與你甚麼相乾!”柳夢雲一推男人,“爹正找你呢!去跟爹上山砍柴去!”
“聽他胡說!”柳夢雲忙推男人,“壓根冇事!不過是貪酒壞了肚子罷了!”
一匹馬從遠處趕過來。柳夢雲瞅了一眼,從男人懷裡抽出鋤頭,在地裡乾那本來叮嚀了男人乾的活。
“力,力牧,使者……”李縣尉正對著男人的肝火,不敢不答。
憑知己講,實在柳夢雲並不是醜婦,甚而說得上是清秀的都雅。她眉眼略挑,比平常女子多了幾分豪氣,竟是有種俏煞的感受。那嘴唇極薄的,安溫馨靜抿著的時候,就像兩片專偷割民氣的刀子。隻是柳夢雲從不打扮打扮,連頭髮都蓬亂著,常常有髮簪簪不住的,散下來遮了她半邊的臉,教整小我都暗淡了。
“是誰乾的?”楊連傾隻深深吸氣,問。
“返來!”柳夢雲喊住他,“你乾甚麼去!”
“小混蛋!再敢胡說!”柳夢雲舉著燒火棍,在空中怒沖沖的揮著。
“乾甚麼呢!”柳夢雲提著食盒來到地裡的時候,就正瞥見這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