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第1頁/共5頁]

燭火劈啪，又是一個冷寂的深夜。東南殿的懿旨傳到了各宮，各宮的主子們很快就貫穿到了皇後的心機，即便有人對皇後善待袁世蘭親族感到憤恚，卻也無人膽敢說甚麼。前幾天程妃親身登門報歉，隨後就一頭紮進佛堂的行動，還是讓她們明白：皇後聖眷仍在，大權仍掌，不成藐視。

她安靜地望著納蘭紅葉，以非常平淡的聲音說：“即便不是我，也毫不會是你。”

他神采慘白地從車上被人扶下來，然後就進了書房，半晌以後，換好了一身朝服，就要強行進宮。但是還冇走出大門，就寂然倒了下去，鮮血從他的身上湧出，無處不是，像是一條條蜿蜒的溪水。她手足無措地站在他身邊，驚駭得直哭，一旁的仆人們手忙腳亂地衝上來，將他抬進屋去，然後疾奔出去找大夫。

下人跟在她身後，為她撐著傘，永兒還小，白白胖胖的，縮在她的懷裡，不時打一個哈欠，看起來很困的模樣。

接連七日，冇有停歇。

醒來的時候，玄墨也已經醒了，他的弟子舊部全站在院子裡，一撥一撥進房去聽他說話。見她抱著孩子來了，那些人都主動為她讓出一條路。她就站在房前的那株桃樹下，悄悄地望著閃動著燭光的窗子，一如多年前，他們的第一次相見。

喝了藥，她格外嗜睡，迷含混糊地想，西冷宮的廢妃，畢生不得見君顏。三年兩年，或許他就會健忘了，就算他日想起，對一個“因病歸天”的女子，表情上也不會過分不堪。

她這平生，一向是個賢能恭敬的女子，在家中孝敬父母，順服兄長姐姐，出嫁以夫為天，從不敢有一點半點的率性混鬨。但是那一刻，她俄然間那麼氣憤，一巴掌打在了那名正三品的太醫臉上，怒聲道：“你胡說！”

那些人彷彿說了好久，因為她是玄墨的老婆，也無人避諱她。她聽到四周有人在小聲地群情，所說的話題大多是長公主和親以後，他們這些懷宋舊臣要如何維繫懷宋一國，如何擺副本身在新朝的職位，如何反麵燕國百官牴觸，如何一點點融入燕國朝廷，成為公主的臂助。另有玄墨的親信，說是拿了玄墨的手劄，要交給燕皇陛下。

“娘娘？”文媛站在門口，手裡端著方纔煎好的湯藥，小聲叫道。

太醫們一撥接一撥地出來，又一撥接一撥灰頭土臉地出來，他們在她的耳邊不竭地說著甚麼。甚麼傷勢太重、失血太多，甚麼連日交戰、身材衰弱，甚麼重傷未愈、強行奔勞，甚麼傷口太深、心肺受損……但是她十足聽不到了，她看著那些白鬍子白頭髮的老頭在本身麵前走馬燈一樣顛末，大家麵色沉重，嘴巴一張一合，像是深海裡無聲吐著氣泡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