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章 畫船聽雨[第1頁/共3頁]

兩名小監躡足而來，奉上金漆小杌子兩台，複又悄無聲氣地退了下去。

“賀大監當然職位超然，隻是，在士子們眼中，他，或者說是如他這般的內侍，倒是很卑賤、很寒微的，士子對他們很鄙夷。”陳瀅仍舊直話直說，並未因賀順安乃元嘉帝親信，便竄改措詞。

賀順安延了陳瀅並裴恕進艙，陳瀅掃眼看去，便見元嘉帝正負手立於窗邊，身畔兩座及地仙鶴銅燭台，明燭閃爍，將他的身影映於空中。

說話間，二人儘已登舟。

元嘉帝一怔，視野緩慢掠向裴恕。

烏黑的天幕下，雨絲疏疏落落地往下飄著，輕巧婉轉，如春時飛絮。

賀順安忙恭應了，叮嚀人解纜，那船伕將長篙向岸邊一點，船隻盪開，載著滿船燈火，緩緩離了岸。

“有理。”元嘉帝點了點頭，將茶盞擱下，換了個舒暢些的姿式坐了，笑道：“解除了內侍，也就解除了起碼一半兒的人。”

陳瀅的語聲，亦似帶著水波的餘韻，平淡潔淨，在艙中不住迴盪：“據查，風骨會中士子頗多，而再有品德魅力的內侍，明顯也冇法律這很多士子心甘甘心腸投效其麾下，有一些乃至顯得極其狂熱。以是，內侍起首便被解除了。”

他今兒並未穿龍袍，而是一身天青色鑲銀邊兒團福圓領袍，髮髻上亦隻貫了根青玉簪，腰畔懸一枚水頭極佳的玉硯，倒有幾分繁華閒人的氣度。

裴恕自知這話不是與他說的，沉默不語，陳瀅遂起家垂首：“幾番求見陛下而不得，隻能行此下策。”

陳瀅恍若未聞，顧自再續：“風骨會與宮裡的乾係，幾近是明擺著的，由此亦可知，風骨會領袖在宮裡起碼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而以此為基準，搶先解除的，便是內侍一流。”

此乃他未儘之言。

“喲，本來是您二位到啦。”一見裴恕與陳瀅，那老者立時開口笑道，極標準的官話，入耳非常親和。

天然，也極是耳熟。

他側身避開他們的禮，又深深哈腰行了個全禮，方衝他兩個招手兒：“兩位快上來吧，主子正等著呢。”

“啊喲，這可使不得，折煞老奴了。”所謂的賀管事――大監賀順安――也自改了稱呼。

“嗒、嗒”，數聲輕響，和著窗外風捲浮波之聲、雨絲滴落之響，格外有一種寥寂，好似羈旅的遊子扶杖而行，火線漫天煙雨、茫茫不見來路。

她下認識抬手去撫，指尖卻又是一涼。

“是的，陛下。”陳瀅介麵道：“阿誰叫趙成全的內侍過來發言，因某些原因，他的聲音、行動以及某些神采，皆與淺顯的甲士有不同，認出來他來實在並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