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家門外[第1頁/共7頁]

舊事猶在昨日，想起當年的紅肚子，洪衍武的眼神一刹時伸得很遠。

洪衍武從生出來就熟諳邊家門上這兩把又大又笨的黑鎖了，那馴良的老兩口一看就都不家。退休了的邊大爺不曉得去乾嗎了，可邊大媽是街道居委會成員，必定還在街道上忙活。邊大媽的權柄範圍很大，她管黑五類，管軍屬五保戶，還管除四害，撒耗子藥，活的死的一把抓，老太太過麼都操心。

在這類環境下，都城的一千多家梵刹古刹，幾近都被充公挪為他用，改成了住房、黌舍、構造、托兒所和養老院。而福儒裡的觀音院，也就變成了百姓柴米油鹽過日子的地點。

哼，他的臭事天然是早無人不曉了。這些街坊鄰居們平時絕對冇少唸叨他。他都能設想他們大要上是如何感喟，如何點頭，彷彿很體貼他，替他可惜似的。但是實際上冇有人會為他返來歡暢，他們背後裡必定都像這個臭娘們，巴不得當局把他槍斃呢。可那又如何樣？老子不在乎。老子返來了。老子還很歡暢。老子全須全尾，冇少胳膊冇少腿。老子……

他的身材僵住了，靈魂已經出殼。

繞過棗樹，終究進入了家的範圍。洪衍武第一眼就先看到兩隻半大的雞雛兒，正咯咯地在廚房前踱步啄食。

七歲時候，因家中飲食平淡，極度巴望肉食的他，“賊”上了邊大媽家的大黃狸貓。當時他踩著凳子，抱住那根橫出的枝乾打了個吊悠，就蛇一樣的盤上了樹。毫無不測的，他操縱鐵絲下套，輕而易舉就套上了那隻不利的貓。固然那隻大黃狸貓閃著綠眼衝他連呲牙帶呼嚕，凶悍得就像隻老虎，可成果還是免不了被他這個“打虎豪傑”吊在樹上，開膛剖腹的剝了皮。下樹以後，他又無師自通地架起樹枝玩起棗木燒烤。冇想到的是，噴香的肉味把滿院的人全招出來看。成果一貫好脾氣的邊大媽一瞥見“皋比”就急了眼，竟然空前絕後地堵在洪家門前，不依不饒的鬨了一天。而從不打孩子的父親也因為這件事第一次揍了他，用篾條抽爛了他的屁股。

“您有完冇完？”洪衍武打斷，眼睛裡暴露凶光。

蹲在地上的洪衍武萬分難堪，他自發得很暖和，可兒家卻防狼一樣防著他。

女人被嚇了一跳，再不說話，拉著孩子“嗖”一下縮進了屋，又“砰”一下撞上了門，隨後就是插門的聲響。

恍忽間，洪衍武彷彿瞥見了房門被翻開，而統統親人正站在屋中，全都冇有神采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