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大雪（1）[第1頁/共3頁]

入夜了，她一遍各處刨著，雙手被玻璃渣劃得鮮血直流。她從一堆渣滓裡找到了她獨一的玩具，一隻臟兮兮的布娃娃，那隻破布娃娃伴隨了她全部童年，又陪她從鳳凰鎮來到北京，玻璃劃破了布娃娃的身材，潔白的棉絮露了出來，被她的鮮血染得殷紅。一個相框被韓馨月發掘出來，那是她和母親的合影。玻璃相框碎了，背後掉出一張照片。她謹慎翼翼地將鮮血擦在衣服上，恐怕弄臟了相片。照片上，一個年青男人抱著一個紮著辮子的小孩，那孩子看上去不過三四歲。他們是誰？為甚麼母親將這張照片藏起來？

“是這個嗎？”母親遞過一台收音機。

母親帶著餓得麵色慘白的她出去尋食。已是萬家燈火，偌大一個都會，竟尋不到一處居住之所，一家充饑之地。暗中一點點將她們淹冇。她們穿越老北京一個又一個衚衕，踩過一條又一條街道，韓馨月不時朝後望，恐怕背後俄然跳出一個持刀的蒙麵男人，對她們劫財劫色，先奸後殺。如果真是如許，該如何抵擋？對，撿一塊板磚，狠狠地砸丫挺的，然後生吞活剝。韓馨月現在餓得吃人的心都有了。

“是！”她欣喜地接過。

見奧妙被母親戳穿，她倉猝將受傷的手指放進嘴裡，齜牙咧嘴，母親很快重視到了她的傷處，找來一塊布條幫她包紮好，也便冇有持續究查收音機了。

回家的路上，冇有劫匪，倒是趕上一個打著赤膊裹著裙子的男瘋子，他指著母親說：“你明天會死。”

路過一家賓館時，見賓館門口標著“特價房88元”，母親躊躇半晌，持續向前。一陣暴風颳來，一棵樹俄然倒在她們麵前，韓馨月驚在原地，半天不敢出聲，母親拍拍她的肩，繞過樹枝，持續前行。天很快下起了大雨，她們來不及躲雨，滿身被淋得透濕。韓馨月連打了幾個噴嚏，凍得直顫抖。

她三兩下囫圇吞下幾個餛飩後，纔想起甚麼，遂用衣袖抹了抹油嘴，將大半碗餛飩推到母親麵前，說：“媽，我吃飽了。”

韓馨月跪在坍塌的家門前，用雙手在廢墟裡漫無目標地刨著。疇前那間不到十平米的屋子雖破敗，但好歹另有一張桌子用飯、一張床睡覺，現在，她們連個躲雨的窩都冇有，她冇有家了。

母親反問道：“為甚麼要接管人家的恩賜？你接管一分，得了償非常。”

母親這纔想起還冇吃晚餐。她在編織袋裡翻找著，卻冇找到一顆糧食。

一幢幢高樓大廈找不到她的家，一輛輛飛奔的汽車不會開往她的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