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2頁/共5頁]

49.灰塵落定

天亮時，我醒了過來。麥其土司的三太太央宗正守在我身邊抽泣，她見我展開眼睛，便哭著說：“土司和太太都死了。”這時，新一天的太陽正紅彤彤地從東方升起來。

這個英勇的人感慨說，對方是仁義之師，同時，他又感慨，可惜他們和這些人有分歧的主義。

他帶著羞怯的神情小聲說：“我猜到了。”他還說，“行刑人冇有效處了，我也要死了。”

步隊又要解纜了。

對方攻了幾天，又把怕死的人都放出去了，也算是仁至義儘，這回，他們不再客氣，不叫兵士頂著槍彈往上攻了。我本來想刀對刀，槍對槍和他們乾上一仗，卻趕上人家不耐煩了，要用炮轟了。

但是，麥其土司說，他甚麼處所也不去，他老了，要死了。他說，本覺得就要平平平淡死去了，想不到卻趕上瞭如許一個好時候。他說，一個土司，一個崇高的人，就是要熱熱烈鬨地死去才成心機。他拍拍我的肩膀說：“隻是，我的傻瓜兒子當不成土司了。”

第一顆炮彈落在官寨前的廣場上，霹雷一聲，炸出了一個龐大的土坑。行刑柱也炸得粉碎，飛到郊野裡去了。又一發炮彈落在了官寨背後。打了這兩炮，對方又停了一會。麥其土司揮手叫我跟他在一起，我跑了疇昔，等著新的炮彈落下來，但這顆炮彈老是冇有落下來，使我有機遇奉告父親，母親吃了酒和大煙泡。

父親的聲音把母親引來了。她是臉上帶著笑容出去的。她撲上來，把我的頭抱在她懷裡搖擺著，在我耳邊說：“想不到還能看到我的親生兒子。”

隻要土司太太冇有嚴峻地跑動，她叮嚀下人在小泥爐裡燒好茶，打好一個又一個煙泡。她用牛奶洗了臉，噴了一身香水，穿上一件水紅色的緞袍，在煙榻上躺下來。她說：“兒子啊，坐一會兒吧，不要像傻子一樣站著了。”

然後，就像一個幽靈俄然從我身邊消逝了。

最早出去的，是一些紅色漢人兵士，他們把雙手舉得高高的，往對方陣地去了。土司部下怕死的人們卻向西，向著還冇有漢人達到的處所去了。麥其土司要我分開，我看了看母親，她還是冇有分開的意義。既然她都不肯分開，我也不能分開。大師都曉得，對留在官寨裡的人來講，這是活活著上的最後一個早晨了。大師又開端喝酒。這是春季正在到來的早晨。濕漉漉的風把氛圍裡的硝煙味道都刮跑了。從官寨的地下堆棧裡，一種略帶點敗北味的甜美冉冉升起，在似睡似醒的人們身邊環繞。漢人軍官不知這是甚麼味道，掀動著鼻翼貪婪地呼吸。麥其家的人都曉得，這是堆棧裡的麥子、白銀和鴉片異化的味道。在這叫人非常舒暢的如夢如幻的氣味裡，我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