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頁/共6頁]

衝動的人群圍著我在廣場上轉了幾圈，終究像突破堤防的大水一樣，向著郊野上平整的麥地奔去了。麥子已經成熟了。陽光在上麵轉動著，一浪又一浪。人潮卷著我衝進了這金色的陸地。

“你真不想當土司？”

他點了點頭。

而我竟然聽到聲音了！

“冷。”

“說話了！”

自從落空了舌頭，他臉上的神采越來越豐富了。短短的一刻，他的臉上變出了一年四時與風雨雷電。

“書記官說話了！”

人們一麵小聲而敏捷地向後通報這驚人的動靜，一麵向我們兩個圍攏過來。這是一個古蹟。衝動的人群也像置身古蹟裡的人，臉和眼睛都在閃閃發光。濟嘎活佛也聞聲來了。幾年不見，他老了，臉上的紅光蕩然無存，靠一根標緻的柺杖支撐著身材。

回望身後，大片的麥子冇有了，超出這片被踩踏的開闊地，是官寨，是麥其土司宏偉的官寨。從這裡看起來顯得孤零零的，帶點茫然失措的味道。一股莫名的哀傷湧上了我心頭。叫做群眾，叫做百姓的人的大水把我捲走，把麥其家的其彆人留在了那邊。從這裡望去，瞥見他們還站在廣場上。他們必定還冇有想清楚產生了甚麼事情，才呆呆地站在那邊。我也不清楚如何會如許。但我曉得有嚴峻的事情產生了。這件事情，在我和他們之間拉開了這麼遠的一段間隔。拉開時很快，連想一下的工夫都冇有，但要走近就困難了。眼下，這些人都跑累了，都癱倒在草地上了。我想，他們也不曉得如許乾是為了甚麼。這個天下上就是有古蹟呈現，也向來不是百姓的古蹟。這類猖獗就像跟女人睡覺一樣，飛騰的到來，也就是結束。衝動，昂揚，疾走，最後，癱在那邊，像叫雨水打濕的一團泥巴。

我說：“是你！是你！再說一次。”

在廣場上，我遭到了百姓們的熱烈喝彩。但明天，我不籌辦再分發糖果了。這時，我看到書記官了。分開官寨這麼久，我想得最多的倒不是家裡人，倒是這個冇有舌頭的書記官。現在，翁波意西就坐在廣場邊的核桃樹蔭下，對我淺笑。從他眼裡看得出來，他也在想我。他用眼睛對我說：“好樣的！”

我想我有點明白了：“我錯過甚麼了？”

燈裡的油燒儘了。月光從窗外照出去。

我走到他麵前，問：“我的事他們都奉告你了？”

“我就一向坐著。”

“冇有舌頭的人說話了！”

我把一份禮品從廣大的袍襟裡取出來，放在他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