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申初(4)[第1頁/共6頁]

這條街越向北，街上的人就越多，過節的氛圍更加濃烈起來。在街坊兩側，很多皂衣小工爬在竹架上，正忙著用竹竿挑起一盞盞彩燈，上元春絹一條條垂下來。上麵東一群、西一簇的百姓靠在樹下，一邊抬頭觀瞧，一邊指指導點。耍繩索的西域藝人在唱唱跳跳，賣蒸餅、石榴水的小販行走其間，各處食肆也紛繁出攤賣起魚酢、羊酪和烤駱駝蹄子。乃至另有一群少年手持月杖，當場在街角打起了鞠球，灰塵飛揚，每入一球，幾個旁觀的羯鼓手就拍動鼓點，比天子打球還神情。

徐賓鼓起勇氣道：“望樓傳至總司，總司再傳至張都尉，週轉時候太長。我們能等，突厥人可不能等。事急從權啊！”

張小敬一咬牙，用障刀狠狠刺了一上馬背，轅馬一聲悲鳴，朝前一躍。

張小敬一勒韁繩，側頭對姚汝能道：“聽著，接下來我要的是絕對從命，哪怕殺的是婦孺，也不準有半點遊移。能做到，就跟我來，做不到就滾！”說完他雙腿一夾，朝北奔馳。姚汝能曉得情勢糟糕到了甚麼境地，咬了咬牙，從懷裡扔出一枚煙丸，也緊隨而去。

街口太小，如果兩隊馬車對向而來，轉向同一個方向，必須順次通過。這隊廂車四角掛著六角鑾鈴，彩板紗幕，中間另有幾個高頭大馬的保護，想必是幾家貴胄女眷結伴在西市買完東西，回返東城。

張小敬穿過火牆後，眉毛頭髮都被燎著了，皮膚生疼。他顧不得拍滅，勉強展開獨眼，看到麻格兒那輛車已經頂開了側翻的廂車，向東邊挪動。前麵兩輛車也接踵加快，籌辦逃離。

張小敬毫不斷留，他踩住車廂狹小的邊沿，手扶著那幾個大桶朝車前挪去。火線的車伕感受大事不妙，轉頭正要抵擋，一把鋒利的障刀已經從前麵劃過，幾近切開了他半個脖頸。

這個路口以北，皆是都城要地。北邊光德坊，乃是靖安司的總司駐地，還是京兆府的衙署，再往北則是西市、延壽坊等繁華之地，另有皇城。若要讓人把亂子鬨過這裡，李泌這個靖安司丞也不必乾了。

獨一的好動靜是，大街被這些人擠得隻剩中間一條狹小的路，騎馬而過尚且不易，更彆說車馬了。突厥狼衛隻要持續向北，隻會越來越堵，彆想把速率提起來。

他緊跑兩步，跳上那輛側翻的廂車頂上。車內的女眷正要從內裡鑽出來，卻被張小敬一腳踏到腦袋上，慘號一聲又縮歸去了。保護們紛繁收回吼怒，可有前車之鑒，都不敢過來。張小敬站在車廂上，操縱高度向前高高躍起，剛好落到第三輛車的車尾處。那廣大的尾軫供應了一個絕佳的落腳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