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巳正(1)[第1頁/共6頁]

俯瞰此盤，輔以水漏，如自雲端下視長安，時勢竄改瞭然於胸。

崔六郎、曹破延從入市開端，就一向被望樓周到地監督著。看到崔六郎的手勢，一名武侯直起家子，拿起一麵純色黑旗，朝東方揮動三下，並反覆了三次。

樓上武侯看到遠處黑旗舞動，在一條木簡上記下旗色與揮動次數，緩慢朝空中擲下。

剛幸虧這時，通傳又突入大殿，打斷了他的話：“狼入丙六貨棧，未出！”

老吏昂首一看，發明一個濃眉寬臉的男人，正在衝他淺笑。

“這些狼崽子覺得裝成粟特胡商打通內應，就能瞞天過海，殊不知重新到尾都是我們在垂釣。以有默算偶然，焉有不堪之理？”少年人收回拂塵，下巴微昂，顯得胸有成竹。老者“嗯”了一聲，重新合上視線，不置可否。

崔器半蹲在丙六堆棧四週一堵土牆的拐角處，摘下胸前護心鏡，掛在橫刀頭上，謹慎地朝外伸去。藉著護心鏡的反光，他不必探頭也可看清火線狀況。

這份過所本身無懈可擊。申請者叫作曹破延，粟特人，來自康國。此次來到長安一共帶了十五個伴當、十五峰駱駝和一匹公馬，照顧的貨色是三十條羊毛氈毯和正色皮貨，一起關津都有守官的勘過簽押。

“就是這裡了！”幼年者眼神霍然發亮，“傳令崔器，籌辦行動；不夫君馬上清場貨棧核心，不準任何人收支。西市二門隨時待命。”一條條簡短有力的號令從他嘴裡收回，語氣中帶著粉飾不住的鎮靜。

曹破延並不曉得，他和崔六郎的這一番小行動，被不遠處望樓上的武侯儘收眼底。

官員們冇動聲色，身邊一名仙顏女婢向前趨了一步，拿起一杆打馬球用的月杖，將沙盤中的一尊黑陶俑從西市外大街推至市內，與崔六郎、曹破延所處位置剛好符合。

一進殿，起首看到的是一座龐大的長安城沙盤。赤黏土捏的外郭城牆，黃蜂蠟捏的坊市牆垣，一百零八坊和二十五條大街擺列嚴整如棋盤，就連坊內曲巷和漕運溝渠都纖毫畢現――當然，唯獨宮城是一片空缺――中間殿角另有一座四階蟠龍銅漏水鐘，與順天門前的那台銅漏同調。

樓下早有一名高壯的通傳接住木簡，一起快跑，送入三十步外的一座軒敞大殿。大殿正上方高高懸著一塊金烏黑木匾，上書“靖安司”三字楷書，書法豐潤飽滿，鮮明是顏真卿的手筆。

跟著一陣嘎吱聲，西市的兩扇厚重坊門被緩緩推開，一麵開通獸旗高高懸在門楣正中。內裡的大街上早已堆積了十幾支駱隊。他們一看到旌旗掛出，立即喧騰起來。伴計們用牛皮小鞭把臥在地上的一頭頭駱駝趕起來，點數貨箱，呼喊火伴，異國口音的叫喚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