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南歸前夜 下（本太子不會負你，也不會騙你）[第2頁/共3頁]

我眉睫一顫，濃厚暗影旋即覆下。

燭影下，翩翩天孫，無人之質。

“多謝你。”我淺笑，勉強抬起手，覆在秋瓷的手上。她的手有些涼，並不像夢裡握住那樣暖和安穩。可惜，到底是在夢裡。秋瓷卻顧不得我這些心機迴轉，已倉促回身喚人，歡樂道，“貴妃醒了，快傳太醫！”

他神采龐大莫名，既持重且慨歎，“我以國土贈你，你便是大齊女帝，今後去留，都有安身立命之地……如果你願跟本太子回亭國，本太子會對你好的。”

亭太子掀了風帽，朝我欠身而笑，“本太子星夜冒雪而來，可否進屋討壺熱酒？”

“誰？”秋瓷一驚，來人夜入內宅，外院的仆人竟冇有半點動靜。

“起碼，我未曾騙過你。”他的聲音溫和，仿若一聲感喟。

“亭太子？”我突然出聲打斷她。秋瓷“啊”了一聲，忙道：“秋瓷隻顧歡樂，忘了奉告堂姐，早間亭太子前來探視，特地帶來太醫為你診治。”帷幔間，很久我冇有出聲。秋瓷忐忑地想，堂姐或是指責我不該讓亭國太子入內，忙垂首道，“秋瓷無能，亭太子執意入內探視，秋瓷攔也攔不住……”

再不準返來……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昔日齊國也落雪，齊國的雪說不出的空靈曼妙；風雪卻包裹了刀鋒般陣容，尖嘯迴旋在夜空，似有著摧毀萬物的魄力。我聽得入迷，神馳於不顧統統的淩厲之聲……暮然，風雪裡傳來吱呀開門聲，踏雪而入的腳步聲在深夜裡格外清楚。

亭太子卻環顧四下笑道：“這處統統些寒傖，可還住得慣？”也不待我答覆，他已自顧安閒椅中坐下，閒適如在家中，隨便將腳一伸，“我能夠脫靴嗎？”

秋瓷見我終究醒來，恨不得跪地合掌感激彼蒼。她一臉笑容映入我眼裡，彷彿有著非常的熟諳，除了父母，另有誰在此時一樣體貼我……

不存在……

那日屋舍中，他笑著說：“明早就進京，如果心有所變，便再不準返來，如果返來遲了，那便當你不存在。”

為首一人負手而立，身後有人摯起傘，鵝毛般的雪片被風捲得迴旋飛舞，掃上他飛揚的玄色風氅。雪映入，人踏雪，茫茫夜色也在他身後淡去。

我一怔，見他沾滿積雪的靴子被屋內暖意一烘，雪水都化出來了，將波斯絨的毯子弄濕了一大片。他當真地望著我，不像是在談笑，“能夠麼？”

甚麼都不必說，我已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