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遺命[第1頁/共7頁]

思路又飄散到不知甚麼去處，容與已冇再聽，隻曉得這評價洋洋灑灑，筆墨頗豐，看來他在胤史上留下的字數，應當比其他的宦臣要多上很多。

沈宇彷彿也玩膩了，盯著容與嘴角的血看了半晌，揮手道，“下去罷，在北三所好好待著，冇事不要再讓朕看到你。”

上一次穿喪服，是二十二年前的事了，那是為昇平帝。容與驀地間記起他臨終前，顫抖地指向本身的手指，是他最後的恨意……實在本身早在二十年前就該死了，沈徽棍騙了父親，留住了他的性命，留了二十二年，然後呢，再撇下他，留給他半生無儘記念。

傳喜冇有情感冇有起伏的聲音旋即響起，“容與不知書，頗強記，猜忍惡毒，好諛。帝堅信賴此人，容與勢益張，用司禮諸人等為羽翼，宮中人莫敢忤。禦史趙循、侍郎王允文、禦史張士耕、給事中岑槿前後力諍，俱被詰問。給事中岑槿一複言之，並謫貶。容與乃勸帝選閹、設內書房為內操，密結侍郎王玥等在外為援。又傷害同僚，誹謗君臣……”

目光轉到她身上，那一團慘白的物事刺得人眼睛生疼，容與轉過甚不看它，隻對她沉默地點了點頭。

鄧妥不耐地看了一眼，上前兩步伸手欲拉開她，一麵嗔道，“有完冇完，擔擱了聖旨，你擔得起麼？要走就一塊走，省著還得費事再抓你一回。”

深深吸氣，冷冽的氛圍刺激著咽喉和肺，容與抖得更加短長。不能轉頭，不能去看那火焰裡的一星筆墨。那曾經是他的神馳，是他活著間存在過的獨一一點證明。

容與垂目看著地上，安靜道，“罪臣伏祈，請皇上恩準罪臣去大行帝陵前舉哀，以儘臣子之義。以後，罪臣願伏國法，任皇上措置。”

沈宇疾聲喝道，“你想死？冇那麼輕易。孫傳喜，傳大行天子旨意給他聽。”

“不可！你現在的身子如何走得了遠？外頭雪那麼大，官道上都封了……”

他慌亂地伸手，隻抓到一縷雲煙，驚駭地四下摸索尋覓，茫茫六合間，卻隻要他本身。

養心殿被覆蓋在一片素白裡，看上去有些許陌生。容與拖著有力的雙腿邁步出來，對著那一團燈火裡昏黃的麵孔，俯身施禮。

推開門的一瞬，隻瞥見漫天漫地的慘白，滿地瓊瑤，玉宇廓清的天下裡，有高懸於屋簷下的慘白燈籠，和此時人間喜樂的新年骨氣非常不符，它的存在就是為了提示他，阿誰夢是真的，那一口自胸腔湧出的溫熱碧血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