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祖母之殤[第1頁/共3頁]

祖母得的是下不得床卻能吃能喝的臟病。用現在的話說是拉痢疾。鄉間有句俗話說，隻要宿世做了孽，跟下輩人過孽的人，纔會得這類病。

二嬸子也來氣大姑，還是疇前的事，無不就大姑給到父親與四叔做屋子的錢，說了一遍又一遍，說祖母死也不關她事，這輩子，她們娘三，就冇對她好過一天，啥啥啥的……

大夏季的太陽出來也冷冰冰的，祖母一小我呆在母親的大空屋子裡，冷得嘴唇發麻，渾身顫栗，卻冇有涓滴體例！因為她已經癱瘓在床，爬不起來，講不起恨了，重生不了火去烤。祖母再也不是疇前阿誰有狠有勁有硬氣的友打卦了。可風雨交集的，任由祖母如何大聲地叫喚，二叔與二嬸子都聽不見。

祖母吃過一餐熱飯菜以後，二嬸子又幾天裡不管她。祖母吃過的碗，二嬸子從不洗。就跟餵豬一樣，一餐接一餐。吃得碗裡都結了鎬，氣味大得很。被子呢，也從未搬出來曬過洗過，一墊一蓋就是很多天，待小姑回孃家來了，一起收洗。

祖母這麼說，二嬸子臉上會有點笑容，就送點熱的飯菜給祖母吃，至於燒火生爐子給祖母烤是千萬不能的。祖母不能自理，二嬸子不會整天整夜陪著祖母，倘若失火燒掉了母親的大屋子咋辦？

大姑疇進步農場返來照顧了祖母一個月。一個月裡跟祖母端上端下，漿衣洗裳，極儘儘孝，並不記恨祖母年青時將她兩次賣做童養媳，差點喪失了性命的舊事。隻是祖母並不感激大姑，還將大姑一頓頓罵得要死。罵大姑冇跟她找回二姑次兒，罵大姑冇照顧好她的小兒四叔，幺姑，如此，諸多各種。一罵就是好半天，罵得大姑都不想聽。那景象就跟大姑小時候與祖母在一起的景象一模一樣。諸多年疇昔，祖母對大姑的態度冇有任何竄改。如果大姑能替代弟妹們刻苦受難，祖母涓滴不會憐惜，還會非常對勁。

祖母如許一說，二嬸子心底更有火，但二嬸子是本性子冷酷低調的人，她並不會與祖母辯論半句，而是幾天不給祖母飯吃，也不睬她。留祖母一小我在母親的大空房裡，日夜地叫喚，要吃要喝要穿衣會凍死呢。

一個風雪交集的夜晚，祖母躺在母親空大的屋子裡，在她那潮濕而陰暗的床板上，凍得渾身發顫，使儘渾身的勁，孤苦伶仃地叫喚了一夜，無人應。是夜，風雪極大，北風嗚嗚吹刮，將母親屋後的幾顆大樹枝丫都吹斷，撲倒在屋瓦上。是夜，風雪淹冇了祖母大聲的叫喚。祖母躺在潮濕的被子裡，隻覺李歌滿拉還是風采翩然的，穿戴戲服，唱著九歌，來接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