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引 鳳來鬨鼓[第1頁/共4頁]

安姑但渾然不覺，醞釀已久的惡妻狀開端發散，幾步上前，要不是差人擋住，新染的丹紅指甲能刮到桑節南的鼻尖。

鼓聲倔憤，咚得綿長悠遠，傳不到鳳來縣的每個角落，也能讓周遭半裡內的人們聽個遍。

這類氣質，讓商師爺抖了抖頸脖子，隻感覺一股陰風吹後腦兒，阿誰邪乎啊。

一對烏龜眼豎瞪，拍響驚堂木，“桑六娘，你可知罪？”

“恰是。”節南烏黑的眼仁沉沉無底，“剛纔安姑訴狀，說她家生財的盆兒讓人砸了？”

安姑這時穿得很窮，一身補丁大大小小，補丁蓋補丁。

瞧瞧，她多罪大惡極，驢子公鴨母雞，越偷越不值錢。

削青的麵龐，上一刻還毫無神情竄改，下一刻卻融冰化雪，笑出一對皓玉兔兒牙。美麗，也不但是美麗。標緻，也不但是標緻。介乎於少女和女人之間，介乎於陰氣和陽氣之間，一種絕對不令人感受有趣的氣質。

此婦大呼，“不是讓人砸了，就是讓你砸了。你桑六蜜斯眼睛長在腦門上，瞧不上貧民家一隻雞，可你還真說對了，你砸得就是俺家一隻聚寶盆。俺家小花，從蛋殼裡孵出來第一目睹得就是俺，跟俺親閨女一樣。俺一把屎一把尿給帶大了，小花也爭氣，每日一蛋，從不讓俺空望過。成果呢……”嘰裡咕嚕，咕嚕嘰裡，那是除了她本身，誰也聽不清的音量，又驀地鋒利起來，“你還俺小花！”

桑家六娘，閨名節南。

知罪，知罪，普通的罪好知，但這回但是聚寶盆哪！知罪輕易，賠罪難，她上哪兒賠隻聚寶盆給人？

安姑那眼角拉吊高了，“彆當俺不認字就是好騙，上回你偷了俺家公鴨，上上回你偷了俺家毛驢，都要賠錢，你還不是老誠懇實從家裡扛了銅板來麼？”

清寂冷早，探出牆外的數枝梅，簌簌驚雪。

那人眸子子轉都不轉，腳下跟踩了雲似的，低一下高一下，將步子拖疇昔了，粘兩鞋底的臭爛物，卻也不看一眼。

唱完了，又向那人腳下啪啪丟著爛菜葉子臭雞蛋。

上一任升了官，下一任冇見影，現在一縣衙就這麼三小我，要不是那麵鳴鼓，要不是那塊衙牌，看上去和敗落戶彆無二致，窮得阿誰叫寒酸。

“桑六娘來啦？快快上堂――”有人喊一嗓子。

麻雀轟飛一大群，撲楞撲楞落瓦攀枝，聳著短脖兒的腦袋亂轉，啾啾抗議。

“師爺，您可得為俺做主啊。俺家貧如洗，就那麼一隻生錢的盆兒，還給此人砸了，俺上有老下有小，此後咋過日子哪？”